荸荠
荸荠(bi qi),有的地方叫它马蹄。我觉得它是水果,可它其实是蔬菜,就像西红柿。
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它的植株。如果我不说,很多人可能见到都不认识这是荸荠。
首先它是生长在浅水田里的,然后它的茎叶是一根根笔直的空心叶,有点类似葱叶,但根部与小葱不同,又与灯芯草类似。荸荠就长在地里,是植株的地下膨大球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能想到这居然是荸荠呢?
荸荠植株,网图我能认识,还是多年前,我家种过。
那可真是有年头了,具体哪一年,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是外婆的主意,是为解我跟弟弟的馋,就想要种一点荸荠。
那个时候,外婆的身体还很健朗,外公也还在,她是大概春耕的时候来我家的,那次住了有小两个月。我印象很深刻,因为那是外婆住我家最久的一次。
我很喜欢我的外婆,她是一个脾气温和,身材胖胖的可爱小老太。我妈是外婆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我自然就成了外婆唯一的外孙女。
那次外婆到我家来,带了一方便袋的荸荠,是给我和弟弟当零嘴儿的。
我们开心的不得了,虽然荸荠洗起来麻烦的要命,可架不住它好吃啊,再加上,我们也没别的吃食,它们瞬间就获得了我们全部的喜爱。
外婆带来的荸荠有不少,然后妈妈每天都给我们限量,所以它坚持了很长时间没有吃完。那时候也没有冰箱,就那么大剌剌的放在厨房的地上,居然也没有坏掉,只是吃到后来的时候,荸荠的表皮有点皱皱的。
其实中途的时候,外婆有捡起十几颗表象好的荸荠收起来了,然后在某一天,找了两个泥桶(做新房子时剩下的打水泥的桶),就用河沙将那十几颗荸荠埋起来了。
我就很好奇,问外婆:“家婆,这是干什么?”
外婆就很好笑的看着我说:“这是作种的,等苗长出来了,就种到田里去,到时候长出很多的荸荠,让你们吃个够!”
“哦哦,能长出很多吗?”我用双手比划着大圈圈问外婆,一脸兴奋。
“是的呀,等着吧。”
于是我就很关注这两个泥桶,恨不得每天都把沙子扒开看看有没有小芽芽冒出来,被外婆警告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孩子的热情,也就三分钟。开始的时候我还天天看着它们,后来老是没动静,我也就忘了它们,玩自己的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无意间看到有一截葱绿冒出头来,足有我手指头那么长,就跟刚出头的大头葱一样,我兴奋的不得了,急急忙忙跑去跟外婆说。
“家婆家婆,荸荠长出来了,你快看呀,长这么长啦!”我欢快的跑向外婆,边说边拉着外婆向厨房走去,还不忘回头跟外婆形容我看到的情景。
外婆被我拉到了荸荠跟前,对我肯定到:“嗯,是荸荠发芽了,这有几天了。”
“是吧,是吧!家婆,那什么时候种到田里去啊,现在就种吗?”
“还早呢,得再长一阵子,等插田的时候一起种。”
“啊,那等到什么时候啊”
“急什么,还有的等呢,种下去还要长呢,长好了才能吃,小梅不着急啊。”
“那好吧。”兴奋劲一下子就卸了一大半,声音都蔫吧了。
外婆看着我摇头笑笑,没说话,又回头忙活去了。
我呢,还是一样,三分钟热度,盯着刚出土的小苗,新奇了几天就失去了兴趣,再等猛然想起来的时候,它们已经被种在了田里。
那是我家最大的一块水田,在分出来的秧田的一角种上了荸荠。等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栽好了,所以,我很不明白,明明只有十几颗的种子,怎么就种满了那么大一块田呢?虽然种的稀稀拉拉的,可是那么大一块呢!那时候没有概念,现在回想起来,起码有6个平方。我是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荸荠种下没多久,外婆就回家了,我很是不舍,可我拦不住。
再一次看到荸荠时,它们已经新长出很多细细的叶子了,不过还是稀稀拉拉,跟旁边的水稻比起来,显得特别气势不足。
那是我跟着妈妈去田里除草,那时侯不流行打除草剂,水田里的草都是人工去除的。我也尝试了拔了几颗草,很快被蚂蝗吸住了,吓得哇哇乱叫,随后,怎么都不肯下田了。就蹲在田埂上看着荸荠苗,期待着它们什么时候能长出香香甜甜的荸荠。
荸荠的收获时间,我有点模糊。因为我的印象里,不止一次挖了荸荠。
在稻子成熟收获的时候,爸爸带着我们挖了一次荸荠,那时候荸荠的叶子还没有完全枯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荸荠的枝叶已经长满了整个荸荠田,很是茂密,再不复当初稀落的境况。那次,爸爸是有挖到一些荸荠的,但是味道不如期待中的好,水分十足,但不甜,不甜,就是不好吃。所以那次只挖了一点点。
后来的日子,仿佛忘记了田里还有荸荠了。
直到有一次小叔突然提起我家田里还有荸荠,我们才恍然想起,居然忘了期待了很久了荸荠,于是撺掇着小叔带我们去挖荸荠。小叔也是小孩心性,没怎么犹豫,就带着我们几个小的就去了。
具体时间,我己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天已经变冷了,我们都穿着胶靴下田的,家里没有特地为小孩子准备胶靴,全都穿的大人的,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一路上,就哐哐当当的。
到田里的时候,荸荠苗已经全部枯萎了,还能认出哪里是荸荠田,完全是因为那一块没有水稻被割掉之后留下的稻桩。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小爷,全都枯啦,还能挖到荸荠吗?”我很担心挖不到,向小叔寻求答案。
“没事,能挖到,都在地下呢!”小叔给了我们肯定的回答。
于是我们几个小的就在一旁看着小叔挥舞锄头,大显身手了。
只见小叔手起锄落之间,一块泥土被挖起,新露出的泥土之中赫然有一块洁白的颜色。
“喝,长的还挺好呢,第一下就挖到了,可惜挖破了。”小叔感概的说了句,原来那块白色是被挖破的荸荠。
这一下子,我们几个小的都兴奋起来了,纷纷期待起今天的收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叔越挖越多,可是没有想象的多。实在是产量不高,毕竟是随手种下的,不能期望过高,小叔也不失望。
我们就更不失望了,根本没有产量大概念,只知道,挖了很多,可以吃很多,特别高兴。
挖了一小篮子,小叔就带我们回去了。
洗荸荠是个大工程,特别是从地里刚刚挖起来的荸荠,更加难洗。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小叔将整个篮子在溪水里抖了一会,就直接拎回家了,剩下的自有我们这些没事干的慢慢扣。荸荠上的芽点要扣掉,表面一圈圈的死皮要扣掉,表面的泥锈要扣掉……
总之,一颗荸荠从挖出土到入口,需要极大的耐心~
等终于吃到荸荠,我们的不耐烦全都没有了。啊啊啊,特别好吃,特别脆,特别甜。或许有记忆的滤镜加成,不过我相信,那肯定是好吃的。一整天的期待都被满足了。
我家就种了那一次荸荠,之后再也没有种过了。可能是大人们考虑到产量不足,不划算吧。
再后来,我们村的田都被人家承包了,我家的也是。我们家就自此不自己种田了,连水稻都不种的,就别说荸荠了。那一年种的荸荠,竟成了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