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巴尔扎克 孔乙己的事
(原创小说)
大家都被穿越了吗?不清楚。
这天早上,我在集市上闲逛,顺便想买点水果什么的,忽然碰见了老巴。老巴不是老八,但也不是外人,就是那……那位法国十八世纪的经典作家巴尔扎克。我知道他正在疯子一般连夜追写《欧也妮.葛朗台》,惜时如金哩。他咋有空到集市上來喝豆腐脑,大嚼菜饼呢?
我就向他打招呼:“老巴,多日不见了!”
巴尔扎克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大眼珠子看我一下没吱声,又低头忙起來,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看着他神色焦瘁,一头乱发,衣着不整,急三火四地稀溜豆腐脑的样子,做为他的老朋友,我有些心疼。我知道,老巴就像一只燃烧的蜡柱,宁肯毁掉自已,也要照亮别人。
这时,老孔,就是孔乙己,他也來了,穿着他那特有的长布衫,一撩下摆,稳当当坐下,他吆喝着,只要半碗豆腐脑,还问有茴香豆否?摊主白了他一眼,给他盛了满碗豆腐脑,搡在他面前说:拿半碗钱!茴香豆吗,咸菜老店买去!
孔乙己之乎一声,喝起來,喝得很慢,好像怕豆腐脑突然消失一样。
我一连问老巴:“葛朗台老头怎么样了?身体还行吗?她的女儿欧也妮还沉浸在对表哥的迷恋中吗?”
“老头八十岁了,”巴尔扎克说: “他的手只哆嗦,腿也几乎走不动了。有时他去看看他的金子,每次看都要小心开橱门,怕里边堆满的金子突然冲出來,把他推倒。哦,关于他女儿的事,作为金山银山的唯一继承人,她的婚事我有多种选择。”
“噢咳!”孔乙己在一旁搭上腔: “是葛朗台呀,守财奴!守着金山银山不懂享受。别看我掏不出几文钱,这不也照样享受!”
“啊嚏!”摊主手指着孔说:“你乙己呗快拉倒吧!俺卖豆腐脑十年了,哪见过要半碗的,你活的真寒碜,你也学学人家巴尔扎克老师,有志气又有才气,你行吗?!”
孔乙己身子一挺:“咋了,老巴现在也强不起我多少,君子故穷之哉悠乎亡悠哉!”
我低声对老巴说:“如果今天你有空,我想跟你到葛朗台家里去。我受你小说情节的影响,太感兴趣了,想去葛老爷子家看看。再者,我老婆的姑奶奶的儿子高辉,听说了葛老头的事更感兴趣,因为,高辉是本市新产业的领头羊,需要资金支持。他知道咱俩是好友,所以想让我通过你的引见,先试探一下葛老爷子的意思。”
巴尔扎克听了我这话,一撂碗,抹着大嘴巴子瞪着我说:“门也没有,我告你说,就是拿侬也会叉腿掐腰不让你进门。如果葛朗台听了你的意思,他可能只允许你们对外宣扬,可能与他合作的事,你就会吸引别人的资金,给他1个提成即可,这还是看在我的份上。”
“哦,是这样。”我连忙掏出手机,给高辉通话说明情况。高辉听了我的话,让我离开老巴走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你先让老巴领你去认认葛老爷子的家门;弄明白他具体住在哪里,随后的事就看我的了。”
我关了手机,走回去对老巴说: “我还是陪你去走走,就是想看看葛老爷子住在哪。主要是我对你的小说描写太有兴趣了,爱乌及屋。”
“可以。”巴尔扎克同意,又加上一句:“我只给你一小时时间。”
“好。”我应着,要为老巴付豆腐脑钱,不料孔乙己却抢先付了钱,嘀咕道:“我也想去看看葛朗台的小楼,说不定能闻到金子的味,沾沾金气。”
老巴招呼着我和孔乙己跟着他走。
老巴头前带路,不一会就进入一条石板街,街上静悄悄的,让人感觉到一种神秘的;藏而不露的富足气息。
街的两边是一座座石砌的楼房,二层三层,高低不同,门楼高大,各俱特色。门牌上都镶着各家族名称的代表字母,或者形象标志,那些标志或是一位骑马挥剑的勇士,或是展翅的雄鹰,或是蹲伏的猛兽等。
有的楼上开着笨重的木窗,偶尔有人探出头來,手举眼镜傲视着我们,有个太太模样的人回头悄声对屋里人说: “是那个写作狂人巴尔扎克,带着两个好像是外省的人來了,一定是到他的守财奴葛老头家里去。你看,那个穿长布衫的就像一个影子呵!”
在一个壮实的老气横秋的小楼前,我们停下來,这座石楼和它们的邻居没什么不同,多年的风吹日哂,岁月侵蚀己经同化了它们,墙面上巨石块上的纹路,就像是一幅幅自然雕琢的山水画面。葛家高壮的橡木门楼有几处呲牙咧嘴,到了该修缮的时候。
孔乙己见了,优雅地耸耸肩,嘀咕道:“这么有钱,却不修缮乎。”
我连忙嘘一声,示意他别出声。
巴尔扎克干咳一声,抓起门上吊挂着的小铜锤敲门,门内立刻传來一个妇女的大嗓门:“谁呀!吓了我一跳。”接着响起重步声。门开了,果然是拿侬。
拿侬瞪着惊奇的目光,回头喊 : “哦,是我们的艺父來了!”原來这家人称巴尔扎克为艺父。
巴尔扎克对拿侬小声说了几句。
“哦,”拿侬说:“稍等,容我禀报一声。”她转身去了。一会回來说:“艺父请进,那二位等着。”老巴回头对我俩人无奈的一笑:“这老头……”他进去了,拿侬关上门。
我和孔乙己來回渡步,我一边观赏着街景,一边感受着《欧也妮.葛朗台》里那些栩栩如生的情节,我微笑着,越品越有味道。孔乙己嘴中不停地喃喃私语:钱乎,金乎。有钱人都像我教过的学生家里的老爷们,越有钱越没钱,哼!”
一辆木制马车吱吱嗄,吱吱嗄,怪叫着进了街,车上堆满了酒窑用的木箍桶,赶车的人一边挥动着马鞭子跟着车走,一边示意我们靠边。孔乙己指着赶马车的人对我大声说: “这也是一辈子。”
赶车的人听清了孔的话,边走边大声对他说:“我靠下力挣钱养家糊口呀!我下苦力不假,但我有尊严!”
“这人……”孔脸上表情复杂: “尊严乎,面子乎?面子乎……钱哉?”
“大不一样,面子是显摆忽悠支应过关,外强中干,而尊严是认真干出來的,是真下力换來的。”赶马车的人大叫着走远了,我隐约听见他还唱着西洋调子:“悔不该!悔不该手持马鞭把你~~”
我指着孔乙己笑了,孔乙己又愤愤不平地说出一串之乎者也。
门一响,拿侬把巴尔扎克送出门來。大门又重重地关上。老巴对我摇着头说:“老头真厉害,我向他说了你的话,他既不反对,也不否认,却反问了我一句: 你说呢?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给的吗?然后他就装着神志不清,不再搭理我。呵,就这样了。”
我们仨人沉默着走出那条街,到了街口,我们要和老巴分手。我嘱咐他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他说: “是的,但是他或她们不同意我休息,我也没办法。生活的一切都让他们搅乱了。”我们都笑了,然后握手再见。
望着老巴那高壮沉重的背影,我明白,他说的“他或她们”指的是他小说中的人物。
在另一个路口,我又和孔乙己道别,孔乙己摇头嘀咕道:“小说,小小说,罢罢罢,倘若能吟出唐诗、论语、忠贞烈传来,才算你有真本事。想当年,那秦良玉,女门封将啊哈呀!……”他哼唱着也走了。
……
后來,我老婆的那位姑奶奶的儿子高辉,整得仪表堂堂,手里大包小提溜地终于敲开了葛老爷子的门,见到轮椅上的葛朗台。巧的是,正值初级裁判所的所长特.篷风先生也在场。特.篷风先生是追求欧也妮最热的一位,他见到高辉表现得彬彬有礼,非常绅士大气。
葛老爷子听了高辉的来意,又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指指特.篷风先生。
特.篷风先生立刻心灵神会,答应和高辉谈谈,于是俩人商议了半天,用尽了商业上的语言技巧和眼神。最后,由特.篷风先生敲定,他出资多少万,而利息作为报达葛老爷子中间搭桥的作用,分一半给他。
葛老爷子终于说话了,他只说了一个字: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