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味蕾之上·小旱菜的滋味
文/雨晴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喜欢这夏末初秋的香草味,似乎空气里沾满了青绿色的气息,时隐时现的感官刺激,让我这颗原本属于田野的心,明朗温润起来。这刚刚好的立秋前后,正值火把节,山岚润起来、瓜果甜起来,因为种种原因,第一次没有回老家过火把节,于是我们在朋友萍姐的邀约下到他们家过节,中午萍姐夫妇带着我们到他们家山地上面的果园游玩,大饱眼福的同时味蕾也开启了甜蜜之旅,一串串犹如双手捏上去的苹果挂在树梢,红的如女孩子娇羞的脸庞,绿的正如青涩年华里的羞涩恬淡,欢呼雀跃的孩子们,那笑声真正点燃了树上的红苹果,这个火把节的气氛别样的红。
当所有人沉浸在果园硕果累累的喜悦里时,我惊喜地发现苹果树下长满了一簇簇的小旱菜,肥硕、翠绿、鲜嫩,我恨不得马上伸手就去掐上一把,回家后又将是一盘令人唇齿生香的好菜肴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先去询问果园的管理人员,园里是否喷洒过农药,林下的植物能否采摘?确保安全并可以采摘后,我才肆意的采了好多小旱菜,心中无比的喜悦,同时一股浓浓的怀念之情油然而生。在之前的两三年里,每到这个季节我与母亲常常会在散步的时候留意路旁边的小旱菜,路旁地里要么没有要么就是瘦骨嶙峋的几株小旱菜孤零零地立在田间地头,像这次这么健壮肥硕的几乎没有,妈妈跟我的想象是现如今农药过重的缘故,再者不是箐沟里的田地,应小旱菜生长的土质要求,这胶泥旱地自然是长不出好的旱菜来的。如今这么肥硕翠绿的小旱菜展现在我的眼里,我自然是雀跃的,我想,要是母亲在那就更好了。
回忆像迎了风的秋千,荡着甜的滋味充斥在空气中。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表妹突然带着一位操着四川口音的男子进了我的家门,一口喊着父亲的名字,说是父亲一年前在小湾电站打工的工友,与父亲相处特别投缘,间隙他才来会父亲一面,于是表妹才带着他来我家。我和奶奶招待他坐下不久,父母就从地里锄玉米回来了,毛驴背上驮着两篮子草,草间捎着一捆母亲采的小旱菜,同样翠绿得惹人。友人见面,老实巴交的父亲脸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欢喜,我也觉得出奇的骄傲起来,那么踏实的父亲竟然有了一位外省的朋友。只不过在当时,家里家徒四壁,穷得差不多揭不开锅,除了楼上霉豆腐柜里还没有熟透的臭豆腐勉强可以下锅(母亲那时候街天以做豆腐营生),机灵的母亲见状快速跑去邻家借了一块腊肉,这样才好招待一位远方的客人!记得当天晚上,母亲炖了一锅腊肉,附带着煮了一锅干板菜加干蚕豆米,黄煎了一盆家里不缺的臭豆腐,还有焯水了一盘小旱菜(打蘸水吃),最后的这盘小旱菜最惹得那位叔叔青睐,看着在坐的每一个人合着一盘翠绿欲滴的小旱菜,那一夜的晚饭吃出了我家最难忘的新高,热闹的气氛一直在谈话里延续,再然后,再也没有了如此热闹的家宴场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盘并不起眼的小旱菜,在朴素里见证了老友相见的甜蜜滋味,也就在那时母亲的手艺和智慧,让父亲的脸上贴了无尽的光环,我似懂非懂的感觉,这就是生活给予父母最为鲜明的快乐,自给自足的富足感,哪怕生活一穷二白!
日子平淡无奇,一锅小菜,屋里有人,那就是平淡中的光芒。那天,我提着一袋沉甸甸的小旱菜下了山,第二天的餐桌上我包了饺子,小旱菜焯了水配上我的绝门沾水,家人们和朋友们吃出了新意,突然让我觉得这一枚朴素得低到尘埃里的野菜叶子,竟然超越了味蕾之上,其实有时候,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某一个不起眼的动作、某一片平凡的叶片,会让你觉得世间有那么一种东西,很微妙,甚至你说不出感觉,会让你回味和留恋一生,如同这小旱菜朴素的味道一样……缠绵、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