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

昨天中午泡了黄豆，晚饭前打了豆浆，代替暑天晚餐时的每晚一汤。

剩下的豆渣加了两个鸡蛋，炒了当菜吃。但是这碗菜遭到嫌弃，剩下很多。其实炒豆渣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餐桌上有味道更好的其他菜式，所以不受待见。

妈说：不应该炒的，煮一下就好了。他们很喜欢吃。

妈口中的“他们”是她的儿子、我的兄长他们一家三代。

我心里有些微反感妈这样的讲话方式：你自己喜欢吃煮的，明说好了，假托什么“他们”，我又不是做给他们吃的。

我不喜欢吃煮豆渣，打小就不爱吃，偏她不记得。

小时候吃豆渣，往往是年节的时候，因为豆腐算是仅次于肉菜的“尊贵”菜式，重要的日子比如年节的时候，家里才会“打豆腐”。

整个做豆腐的过程都不涉及“打”这一动作，只有泡（黄豆）、磨、煮、摇挤、点（卤水）、压。怎么是“打豆腐”呢？不明白。

打豆腐时挤浆剩下的豆渣，我们叫懒豆渣。在我们家乡，懒豆渣是不会作为正式的菜式登上招待客人的餐桌的，只会自己家里人平时做来吃。

懒豆渣的吃法很简单，就是把它放进炖锅里，加水加白菜叶子加油加盐，炖煮、炖煮、再炖煮。讲究一点的，在放懒豆渣入锅之前，炸点肥猪肉片子，润一润锅。当然猪肉这东西在我小时候也不常有。

吃懒豆渣的时候，餐桌上往往没有任何其他的菜。我不爱吃它，怎么办呢？

我的办法是只搛菜叶子吃。搛着菜叶子在炖锅的汤里摆几摆，涮掉沾在上面的豆渣后才吃。这种吃法当时是挨过我妈的筷头子的打手背的，但我屡教不改，实在是太不喜欢煮懒豆渣的口感了，糙且涩。

我妈要煮着吃，是她想念家乡懒豆渣的那个味道了？可我一点都不想念。

晚饭剩下的炒豆渣没舍得倒掉，放进了冰箱里。今天中午拿出来，倒进炖锅里，加水加小白菜，开火煮。

煮着煮着，懒豆渣的味道就氤氲出来了，是小时候的味道，也带些其他的味道。闻着那味道，有点儿恍惚。

中午没有做第二个菜，我把一大锅煮懒豆渣孤零零地摆在饭桌上，决定无论再怎么难吃，都吃掉它——不能浪费食物。

出人意料地，味道不错，豆渣的口感不是小时候的感觉了，不糙，甚至有点儿滑；不涩，甚至有点儿甘。

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口味变了吧。

也可能是，懒豆渣的制作工艺的差异引起的口感变化，毕竟是用炒过的懒豆渣煮的，而炒制的时候，我往里面加了鸡蛋，并用肥肉丝炝了锅，炝出了适量的猪油及猪油渣。

我狠狠地吃了三碗。相反地，我妈却吃得不多，她说这会子还不是很饿，吃了几小块白糖糕当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