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贪心的等待
祝常乐是我的后桌，她不比我高，但是座位就是这么安排的，很多事情就是无厘头。我和她就是顶级的无厘头。
“常乐，我肚子疼。”下课的时候我正在小憩，背后突然有人这么说。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才发现叫的不是我。这种误会一天起码要来个几十次。
声音的主人叫锦秋。是祝常乐的同桌，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对她只是保持无感。
“你中午吃了什么啊？”祝常乐的声音很像我当初给她递数学卷子，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又很关心的那种。
“没吃什么啊，大概就是米饭吧。”锦秋嘟着嘴，拼命回想。眉头轻轻的拧起来，半眯着眼睛，似含秋水。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不太高兴。
“肠胃有问题啊，去医院看看好啦。”祝常乐突然又恢复了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语气。
我有点想笑，这句话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上次医务室的老师差点给我料理后事。
“喂，笨蛋，你陪我去打水吗？”祝常乐敷衍完那边，就拿她的水壶使劲戳我的背，嚷嚷着。
我看了一眼水壶，还是满满的:“我有水，不去。”
她故意摸了一下我的水壶，然后大惊小怪的叫:“你看看，水都凉了，你这么喝会把自己喝进医院的，你不是体寒来着嘛。”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顺从的站起来，摸了摸已经被太阳晒得发热的窗台，想起来今天的广播播报的天气是32℃，还是乖乖的跟着她去饮水机接刚烧开的热水。毕竟我体寒这点倒是真真的。
“哇，娘娘雅兴啊，大热天喝开水。”后来上课后，同桌无意间碰到我的水壶，被烫得大喊大叫。
“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祝常乐扯气高扬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一副拽拽的样子，看着就挺欠揍。
我撇嘴一笑，眼睛立马眯了起来，酒窝就陷了下去。之前她说过，她很喜欢我的酒窝。
锦秋还趴在桌子上，看样子估计真的疼得不轻。“去找老师吧。”我忍不住说，之前的小不高兴也不在意了。
她散着头发的脑袋缓慢的左右挪动。“不用。”她的声音闷闷的。
“喂，小屁孩，你看她是不是和你逞强的时候一模一样啊？”祝常乐压低声音道，细细的眼睛有月牙形的反光。
“我没有。”我白了她一眼。
而后来我那天晚上没有开门的原因，就和这天早上有关。晚自修前，是祝常乐陪锦秋去的医务室，而我的药只是顺便而为之，顺便从锦秋的药里面拿出来的。我莫名感到隐隐的不平衡，我在厕所难受干呕得不行，但是锦秋有人陪，而那个人还偏偏是祝常乐。
她那天晚上在宿舍门口等了很久，我最后心软要下去了，但是她已经走了。
我还真是个小心眼的生物。
我第二天早上连早饭都没吃，也没有和她一起走，一个人颓颓的拖沓脚步，又不想让她知道，又想让她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还是个矛盾的生物。估计她又要说我作践自己了。
“常乐！”这次我没有回头，不管是叫我还是祝常乐的哪一位。但是还是有一双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的失落了一下，因为这不是她。我所有潜意识的她都代指祝常乐。
我僵硬的转过头，是锦秋。看到她的脸，我就难过了一下，但我不想把火撒在锦秋身上:“怎么了？”
“你和祝常乐吵架了?”她一副八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愣了一下，不接茬，一个劲往前走。
“喂，你别走那么快嘛，她昨天送我去医务室的时候，还说你老是不等她呢。”锦秋刻意强调了昨天。
又是昨天。我的心狠狠地被揪住了。我看了锦秋一眼，她也在看我，眼里尽是得意，同情和怜悯。我感觉我要被击溃了。这是……钻心咒吧？
我现在竟然在这里需要别人的怜悯?自尊心好像刹那间就淬灭了。
我突然情不自禁的想知道祝常乐在干嘛，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牵我的手，反驳锦秋的眼色。她现在在吃饭吗？还是和其他人走在路上了呢？
想到这，心里咯噔了一下。
到了学校后，人还不多，我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推理小说。等到四周嘈杂起来，我就站起来收作业。每天都是这样，只是之前祝常乐会在我催促作业时替我出头。
因为有时候，总会被那些死活不交作业的人怼得哑口无言，她就会帮我骂回去。
“你很笨啊，你自己不会骂回去啊，你这样被人欺负怎么办？”她总是这么说。
“你帮我骂回去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是保镖啊，什么时候都在？”
“你会不在吗？”
“……不会。”
我好像已经习惯性的依赖她了，她会帮我做好一切我不会做，不想做，不敢做的事。
今天我收完作业坐回位置的时候，在桌肚发现了一颗奶糖。是谁放的，我自然心知肚明。
我不敢回头看她，更怕对上她的视线。
“喂，你们俩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要好得和连体婴儿一样吗？”我正发呆，同桌悄悄地捅了捅我。我自然知道他指的“们”是谁。
“你管得着?你们男生怎么回事啊，这么八卦。”我不满的嘟囔。
他还义正言辞:“你这是性别歧视。”
“我们俩闹点别扭，你们怎么搞得这么激动。”我皱起了眉。
“你们?我就知道不止我这么八卦。还有，你们女生啊，就是奇奇怪怪的，什么都能生气，莫名其妙。”
“喏，你看看，你性别歧视。”我淡淡的回嘴。
“你！真拿你没办法。”
身后一阵响动，有人抽出了纸巾。
我假装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等她找我，然后和往常一样保护我，不收保护费的那种。我真的又爱幻想有贪心。
其实我被欺负，也会骂回去，只是这些事想麻烦你代劳了。
“有些人很小气，但是我偏偏很喜欢。”这是我无意间听到她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