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那树花开
生命里的那树花开
又是一个周末,慵懒地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冬日的暖阳下,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树上的腊梅花开了,淡淡的清香扑鼻,此时让我感觉轻松愉快。
生命里的那树花开上海的冬天,少有回暖的周末,今天还好,风和日丽难得地放松。眼前的风景和惬意让我满足,就像现在静静地听花开看流水。没有过多的要求,也不去想要有多大的成就,日子虽然简单平淡,过得踏实就足矣。
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一向身体特别好的我,发起了高烧。刚开始以为是感冒,去医院挂了三天的吊针,高烧不退,越来越严重。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脖子肿了,嗓子失音了,一滴水都喝不下了。
生命里的那树花开我心里着急也疑惑,是病情来势太凶猛,还是医院的用药不对,造成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深入地追究和准确地判断,像极了躺在案板上的一条鱼。接着医生安排我在五官科做了喉镜,诊断是严重的会咽炎,已经化脓了,喉管只剩一条缝。
医生建议我住院观察,说我当天晚上如果回去,气管闭合上也就三分钟,说不定就再也醒不来了。还要求嘱咐家属二十四小时陪护,以便紧急时把喉管切开。当时我一下子蒙了,心里特别害怕,唯一让我安慰的是说发现的还算及时。
生命里的那树花开其实我也是真无语了,算起来加上这次来院里已经是第四天了,难道是刚刚才发现是严重的会咽炎吗?可见我的病能不能好和能不能好得快,跟遇到一个好医生和好医院是多么重要呀!
当天晚上我住院了,有我妹妹陪在我身边,我家老张买了机票当天晚上就飞过来了。我非常感动和感慨,生病时亲人和爱人能在第一时间来到我的面前,在我最绝望时不离左右,我也很知足。
同事文友也非常好,打来了电话让我好好休息和静养。这让我无比的安慰。在我生病的期间,亲人爱人朋友们都在向我表达着关心和支持。最起码,行走在这社会里,我不是孤单和孤独的,我感受到了关爱和人性的温暖。
生命里的那树花开住院第二天,五官科主任,也算是个专家吧,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他们的医疗条件达不到,缺少一种必须的药品,建议我转到一家有名的大医院。我只好照办,别无它法。我心里只骂娘,你治不了为什么不早说呀?非要等我严重得非常危险时再说,让我花了一堆钱最后跟我说治不了。
看来并不是是个医院都值得完全信任,也不并是是个医生都值得托付。当天我在老张的陪同下转到了上海另一家全国知名的大医院,挂了急诊,值班医生一看就去叫主任,溃烂处的尾膜特别严重,查不出病因。
紧接着开始住院生活,天天一管又一管的抽血,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抽血结果。吊针一天挂五六瓶,越挂越严重,嗓子完全失音,高烧不退,滴水不进,连微量元素也开始缺失。做了各种排查,依然查不出病因。
没有住过医院的人可能体会不到,那种每天焦急地等待检验结果是什么滋味?无数次的在医院检验科来回穿梭,乙肝,艾滋,血糖,梅毒……还有好多老百姓不懂的检查项目全部做了排查。钞票哗哗的进入医院,一张又一张的化验单结果却都显示正常。每次接过化验单,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我极力控制自己,但不起作用,一遍遍在心里嘀咕着:我到底得的什么病?还要无休止的排查下去吗?
住院第四天,医生告诉我,怀疑长了不好的东西,建议我做活体检验。活体检验? 那就意味着我可能患了癌症,我问医生是不是这样?他说可以这么认为。
那一刻,仿佛世界就在我的面前坍塌。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住过医院,住一次院就是癌症?我终于尝到了自己扼住喉咙慢慢窒息的感觉,看到了死亡像魔鬼一样正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
我开始天天流眼泪,并喋喋不休地问老张:“假如真的是癌症怎么办?我要是真不行了怎么办?”老张总是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不可能是癌症,就算是癌症,房子卖了咱也治”。
其实他跟我一样紧张,我偷听到他打电话哭着问我哥哥“要是小会真是癌症怎么办,我和女儿以后怎么活”。看到老张泪流满面,那一刻,我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想想人奋斗一辈子有啥意思,我刚贷款买的新房还没有住一天,房款都还没还完。那是我和老张不止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我就不久于人世了?我的女儿还没有成年,假若我走了,谁来陪她长大,她才五岁,就这样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还有深爱我的丈夫,性格特别温和,每次我生气大声吵他的时候,他总是陪着笑说对不起。那时想想如果上天再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对他发脾气。
由于吃不下饭,嗓子哪怕喝口水都疼得钻心。我天天哭,开始整夜失眠。一向注重形象的我开始蓬头垢面,甚至于早上牙都会忘记刷。体重从105斤直速下降到80几斤。我不敢看镜中的自己,那深陷的眼窝,那眼神中透出的绝望,那迅速苍老的容颜,连我自己看到都觉得可怕。
我本来就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没生病就怕死怕得要命,感冒发烧引起的不适我就怀疑自己得了绝症。当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恐惧。一向不迷信的我,开始跪着祈祷上苍,保佑我能健康走出医院。女儿天天打电话问我“妈妈,你好了吗?你啥时候回家”听着她稚嫩的声音,我的心碎了。
两个哥哥也天天打电话,远在千里之外,哥哥们担心和焦急,他们安慰我“小会,别怕,虽然爸妈不在了,但你还有两个哥哥,无论是什么病,我们倾家荡产也帮你治”。
那一刻,我特别想我的爸爸妈妈,想我的家人想我的女儿。我知道我不能再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就算不是癌症,也被自己吓死了。当时我也知道恐惧无济于事,当灾难来临时谁也无法阻挡,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入骨的恐惧。
记得那天精神稍微好点,我和老张去了世纪公园,那天太阳特别暖和,晒在身上暖暖的,腊梅花开的正盛,那淡黄色的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素雅那么蓬勃,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我仔细看坐在我对面的爱人,他瘦了一圈,头发白了许多,几天的时间让我感觉变得有些苍老了。这些日子在医院不停地奔波劳累,带我换医院、找医生、做排查,忙里忙外,他最担心我心理脆弱受不住打击,每天都陪在我身边逗我开心,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知道他内心所承受的压力比我要大很多,只是他不说。
想想以前总嫌他太老实木讷,不懂人情世故,不解风情,还埋怨他没本事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而现在,他一副坚实的臂膀为我扛起了一切,撑起了我整片的天空。
住院第八天,医院的又一个专家听了我的叙述(对头孢有抗体),他说换普通的青霉素试试吧。以后的病情开始一天天减轻,能吃下东西了。可医生还建议我做活检,说是要查出尾膜严重的原因。第十二天时,我预约高级专家医生,准备做活检。
这是个特别好的医生,他仔细地询问了我的病情,看了各项检查结果和病例,说不用做活检,就是严重的感染,每个人感染症状不同。就因为我对头孢天生有抗体,我父亲曾为这也差点丧了命。我也给每个医生都重复这样说,可他们坚持用他们认为最好的头孢,结果病情就耽误了。专家后来只开了一些药,说再挂点青霉素巩固一下就好了。
我和老张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癌症,那就好办,就只剩下钱的事了。又住院住了三天,专家经过确认以后,同意出院并建议继续吃药巩固。
终于出院了,那一刻,我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我开心我不是癌症,但开心的背后我付出了五万多块钱的代价。那是我辛苦一年的收入,就因为一次感染全部送到了医院。假如我不遇到一个好专家,我是不是一直“癌”下去?我想起了一句话,有啥别有病,到了医院,那钱就剩数字了。
记得我看过一篇新闻,孩子得了病,父母为了给孩子治病卖了房子卖了家里能卖的所有东西,借了所有能借的钱,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了,父母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能让孩子躺着的车,父母用绳子在前面做纤夫,一步一步在雪地里滑行,拉着孩子走向回家的路。这只是个别现象吗?
我还算幸运的,只是虚惊一场。我在物质上遭受了不算很大的损失,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在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一次稍重的喉咙发炎,竟被误导为疑似恶性肿瘤,是职业的失责还是人性的悲哀?医院何时能以救死扶伤为宗旨?不以赚钱为目的?各种精密仪器代替了以前的望闻问切?这是医学的进步还是医生责任心的减退?医院何时成了穷人望闻却步的地方了?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我终于轻松地走出医院,在门口等车的时候,我看到旁边有株腊梅花正在盛开,走上前轻嗅花香,久违的惬意充盈内心。
抬头,天空湛蓝湛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