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

二中围墙外的爬山虎，我觊觎了很久。霜降以后，每次开车经过这里，一定会按下车窗，用眼的余光偷瞥那一大片一大片或高调红、或沉稳红、亦或是介于高调与沉稳之间的渐变红。这一次，终于得闲，把车停在一边，走在咯吱咯吱的“五色叶”中，不由地心生感慨：有些生命是走不完一年四季的，秋日的大地是它们最后的归宿。

捡

风是最不讲情面的，它一发起怒来，一些柔弱的小绿小黄小红们便吓得瑟瑟发抖，两股战战，几欲先坠。啪啪啪，啪啪啪，一会儿的功夫，又给这斑斓的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衣。看着它们，想到自己好久没有捡叶子了，还记得上一次捡叶子是在抱龙河公园，五六岁的我捡起一片冬青的小叶子在手中把玩，父亲用傻瓜相机记录下了那个时刻。一转眼，快二十年了。今天，我又一次像小时候那样，蹲下来，如螃蟹，边捡边挪，反复比较，也难以取舍，索性将那些眉清目秀的、稀奇古怪的、别具一格的通通收入囊中。

捡

“小妹儿呀，你在那捡么呢？”我侧过身，只见一位身材瘦长，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大哥关心地问道。“哈，我在这捡叶子呢！”说着，我举起几片刚捡的叶子，有点儿嘚瑟。“哎呀，我当是你在找么东西了。赶紧别捡了，你茫茫这叶子，重这些灰，老脏老脏的。”带着对我的好心劝解，大哥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走开了。

捡

可我不能听大哥的，脏也得捡，我不嫌乎。真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专心地干一件事了，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叶子们的颜色是那么地让我迷恋，它们的纹路是那么地清晰，它们即将化为泥的生命是那么地充满尊严。

捡

“姐姐——”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一个扎着五彩皮筋的奶胖儿小女孩，肉肉的小手高举着一片红彤彤的爬山虎叶跑向我，“给！”我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笑着接过她的叶子，和她道了声感谢。女孩的姥姥在她的身后，解释说：“孩子大老远就问我这个姐姐在干么，我说你在捡树叶，她立马也得帮你捡。”姥姥一脸宠爱地看着小外孙女，小女孩的眼睛藏着星星，亮晶晶的。几句稚语交谈，我与她告了别，没成想，刚走了两步，她又跑了回来，兴奋地又递给我两片红叶，如骄阳般灿烂。我友好地指了指前面，提醒她：“快回去追姥姥，她走远了。”这时，小女孩才丢下了我，追姥姥去了。背着手的姥姥呢，似乎早就懂得了小孩子的心思：任她折腾去吧，我慢慢走，等等她就是了。

望着祖孙远去的背影，我快速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下了这最美的画面。

捡

此时的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替捡起的，还没来得及捡起的叶子难过了，因为它们在落下来的同时，也把最美丽的颜色在秋天永远地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