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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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说热不热,说凉快,也不算凉快了。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尽情向大地释放热量。
“春霞,我想死你了!”刚从田里回来的李春霞,锄头还没离手,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待回头看清后面的来人,悬起的心又跌落在胸腔里。
“要死了,大庭广众之下。这刚从田里回来,还没洗漱呢,身上脏死了。”李春霞娇嗔着怒骂到。石永就是喜欢春夏这股娇柔若无骨的忸怩劲。要不然他一个未婚大小伙子,也不会不顾她寡妇的身份,力排众议跟她在一起。
“怎么样,累不累?”石永赶紧接过她手里的锄头,放在了窗户边上。
“还说呢,大清早,你睡得跟死猪似的,也不说起床帮我去田里忙活忙活。”
“这不是累,没起来么!”石永有些不好意思。
“哼,就你累,我不累啊?”
“都累,都累,明天我一定起床帮你。”石永先败下阵来。
“这可是你说的,别说话不算话!”听见石永这样说,春霞才算满意了。就着盆里的凉水,洗了把脸。接着去厨房准备午饭,顺便叫石永帮她烧火。
不一会儿,简单的两个菜,加两碗面条就出了锅。
“春霞,你那口子补偿怎么说?”边吃饭,石永边打探。
李春霞在跟石永结婚之前,是有过一次婚姻的,生有一儿一女,都听话懂事。可是春霞丈夫命不好,有一天早晨,丈夫开着农用车去给田里买化肥,他们家住在国道边上,化肥店在国道对面,农用车穿过国道时,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飞了,小三轮翻了个个,停在了大路中间,春霞丈夫的生命,也停在了那一刻。
春霞知道的时候,人就晕了过去。孩子震天的哭声,也没能将她叫醒。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公婆体谅她,将孩子带在了身边,也不阻拦春霞再嫁。
但是丈夫的赔偿金,也没给春霞,怕孩子以后上学要用,留着以防万一。
可是失了儿子的公婆,整日伤心,情绪不好,尽管有女儿的照顾,但对儿子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终于熬垮了老两口的身子。没有精力再照顾孙子的公婆,想着让春霞接回两个孩子,赔偿金他们也一分不要,留给春霞,让孩子以后上学用。
“老两口已经说了,把赔偿金给我,孩子也领回来,以后常去看看老两口就行。”
石永是住在春霞家的,他自己跟父母关系本来就不好,跟春霞结婚更是伤了父母的心,老爹恨不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接回来也行,反正我们也没孩子,不差那两张嘴,添两双筷子的事。”
石永倒是答应的爽快。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赔偿金到手了,他想买辆车跑出租,这样就不用天天下地干活了,他受不了那个苦。
“你不要打赔偿金的注意,那是他的命钱,他不在了,我更不能乱花,要留着给孩子以后上学用。”春霞收了一贯的甜腻劲儿,严肃地说到。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于情于理那钱都不属于我,我是不该动它。”看春霞认真了,石永打着哈哈。
春霞当初看上石永,一方面因为他年轻,对自己也不坏,另一方面,就是石永这拎得清的性子。至少表面上拎得清,凡事不会让她难堪。
吃了午饭,收拾了碗筷,春霞趁着午休的时间,跟石永商量着把孩子接回来的事。
石永没啥意见,只说择个空日子,领回来就行。
没隔几日,春霞便去公婆家领回了孩子,孩子们对石永这个继父,虽说没多大好感,但也不讨厌,因为石永对孩子挺好的。
这天早上,看春霞送孩子上学回来了,石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春霞,你看,咱地里每年也收不了几个钱,我天天在家也是浪费,要不你把那赔偿金拿一部分出来,买辆出租车我去县上开,这样离家也近,我每天都能回来,秋收还能给你搭把手,家里还能多两钱用,这孩子以后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多,总不能靠那两亩地吧?”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打赔偿金的注意么?你说话不算话啊?”春霞一听石永提赔偿金,就一肚子火。刚进门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我这也不是乱花啊,我是说买辆出租车,我去开车,补贴家用啊!”
“不用,我觉得现在种这点地挺好的,农闲的时候你再出去打点闲工,够我们一家吃喝就行了。”
“打工就要离开家里,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么,再说,我要是走了,万一回不来,秋收谁帮你?”
“我一个人能行,你就要想去打工,就踏踏实实去,我会把家里都照看好。”春霞还是不松口。
“你这是不心疼我?让我离家去打工?你就不能把那赔偿金拿出来一部分么?我也没全要。”
“一分都不行,这是留给孩子们上学用的。你休想。”
石永生了气。“我这是为了谁?为了我么?不就拿出来一些赔偿金么?人都死了,难道你还想着他不成?”
春霞看着口不择言的石永,选择了回避。“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冷静吧。我今晚带孩子回娘家,你自己在家吧。”
看着春霞离开的背影,石永一下傻了眼,胸腔里有股气撞来撞去,咽不下去。
春霞回了娘家后,石永一个人在家生闷气。一时想不通,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酒,称了点花生米,喝起了闷酒。
不就是一点赔偿金么,这么死心眼,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去的人,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又不是对孩子不好,有我一口吃的,还能差了他们一口饭么。
越想越生气的石永,酒壮熊人胆,趁着醉意给春霞打电话。
“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么?你这么护着一个死了的人?”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一听石永说话,春霞就知道石永喝了酒。
“那究竟是那两码事?我对你对孩子不好么?你还怕我拿着钱跑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忘不了他?”
“你疯了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着石永总是揪着赔偿金不放手,春霞也是邪火突突的往脑门窜。
“我是疯了,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孩子,辛辛苦苦,到头来还落不着好!你到底给不给我赔偿金买车?”
“我再说一遍,赔偿金,你一分都别想动。”
“那就是不给喽,你不要后悔。”石永说了狠话。
“谁后悔谁孙子!”春霞丝毫不害怕。
石永啪的撂了电话,气急败坏。
想来想去,越想越委屈,一时钻了牛角尖的石永,想起了家里的雷管。那是之前给县里矿上炸石头时剩下的,放在家里已经很久了。既然你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石永从库房里翻出了雷管,拿着火机,去了岳母家。
门开着,春霞正跟孩子们在房间里说笑,映衬着石永的落寞。
看到石永进了房门,春霞很惊讶,可不待春霞说句话,石永已经将雷管扔在了房间里,转身就跑。
震耳的隆隆声过后,是一地的狼藉。房子倒了,春霞跟孩子们,也都埋在了下面。
惊呆了的石永,在闻声而来的岳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屈下了双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