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七十、无忧重伤
世间事，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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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珧就这么消失了。
世间事，莫强求。她是这么跟无忧说的。
存活了上万年的蜃珧，或许知道无忧的秘密，或许清楚无忧的执着，或许她能解答我的一些疑问，可是她死了，我仍旧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从寻找。
我转头看无忧，他的脸色很白，却没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没有焦点地远望着，像是要看什么，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的这个表情，茫然，孤独，却又带着些不甘，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可怜兮兮，却死撑着不肯哭。
我忽然很想抱抱他。
“小白，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无忧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问题。”白沐阳擦擦嘴角的血，尖耳朵在一头蓝发里格外显眼。
无忧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把小巧酒壶，略带酸甜的香味飘来，是青梅酿。
此时的我早已知道，所谓青梅酿，就是无忧捣鼓出的跟孟婆汤一样能让人遗忘事情的东西，我见无忧第一次，他就骗我喝了不少。
“这是什么？真好闻。”钟离毓敏好奇地打量。
白沐阳接过酒壶，露出招牌坏笑：“来来来，小丫头，这可是好东西，赶上了算你幸运，尝尝。”如果忽略他那副半妖打扮，活像一个勾引无知少女的猥琐大叔。
钟离毓敏猛地往后跳，警惕地瞪着他：“你你你…你想干嘛！我才不喝！”
“小丫头倒是机灵，不像某些人……”白沐阳笑嘻嘻地瞄我一眼，我想瞪回去，却又忽然想起他分明是妖，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看在你今天帮忙不少，就不吓唬你了。不过，你还得帮我个忙，待会先别走，帮我扫个尾哈，乖。”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听了听，竟然是约了个车。
“丫头，我叫了车，你带着小宝，跟无忧先走。”
“可是……”我爸妈还躺地上昏迷不醒呢，我这大半夜跑了，明天估计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吧？
“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该操心的是无忧，我看他快死了。”
虽然看不出什么快死的迹象来，我还是乖乖地上了车，车子缓缓离村，飞一般地往城里开去。
白沐阳笑的灿烂，嘴角却隐隐地抽搐，看来是强忍着疼痛，今晚的一场大战，虽说有钟离毓敏的助攻，有蜃珧的神力，有无忧的绝杀，但是，支撑最多的还是白沐阳，他受的伤到底有多重，我想都不敢想。
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虽然玩世不恭，任性胡闹，却从没做任何对我不好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着于他的身份呢？
想通了这件事，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这时我才发现，小宝倒在我腿上，无忧靠在我肩头，都睡着了。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到了“不归”，安顿下已经熟睡的小宝，无忧身子一晃，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阿慕，你去、柜台那里，调酒台的柜子，最里面有个盒子，你帮我拿出来。”无忧闭着眼，声音轻飘无力，好在神志还是清醒的。
我手忙脚乱地把盒子抱过来。
普通的木盒子，里面放了个青绿色的小葫芦，封口是个玉质的塞子。我打开，看到里面有小半瓶暗红色液体，隐约带着点金色。
无忧说：“你先去里屋，无论如何别出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到里屋，躲在门边担心地看他。
无忧闭着眼睛，似乎内心挣扎了半天，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他的脸色很快变好，由惨白转红润，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没事了。
正想着，无忧却忽然颤抖起来，我一惊，顾不得他刚才的话，直接冲了过去。
无忧已经从椅子滑倒了地上，他蜷着身子颤抖不止，脸色再次转白，手指紧紧抓着椅子腿，看起来痛苦无比。
“无忧，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怎么帮你，怎么帮你？！”他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严重，我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他。
无忧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无忧，无忧…”我彻底吓坏了，而且什么都做不了，只好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让他知道我在旁边。
我呼喊了许久，无忧忽然把头抬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我，他的眼睛一片血红，没有丝毫的感情，像一个死人，又似乎把我看作一个死人。
那个眼神，让我心底一凉，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下。
无忧直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被按倒在地。
“无忧！无忧你醒醒！啊！”我吓得大叫起来。
他把我按在地上，紧紧地抱住，我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在我的耳畔和颈侧盘旋。
无忧难道是吸血鬼？我是不是要被吸干血而死了，还是我会被传染也变成怪物？
他刚喝的到底是春药还是毒药？
“无忧，你、你别乱来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大好的青春还没开始，我还要建设社会主义，我还不想死啊！你快醒醒啊！”
我一害怕，大脑就开始混乱，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别喊了…”耳边传来细不可闻的声音。
“无忧？我的天哪！你醒了？你终于清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看看啊，是我，不是什么可以吃的，我不好吃，你赶紧放开我吧。”
“谁说，你不好吃的…”
无忧的声音低沉虚弱，我想反驳，却忽然觉得这话有些调戏意味，忍不住就红了脸。
他把头靠在我肩上，轻轻地说：“让我靠一会，我现在有点难受，很想杀人。”
我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红晕瞬间转白，大哥，电视剧可都不是这么演的啊！
“活了好久……累……你不回来……长大……”
无忧断断续续地说着些杂乱的词句，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声音越来越低沉。
月光柔柔地从窗外洒进来，盖在我们的身上，四周寂静，耳边有无忧细碎的话语声，还有我轻微的呼吸声，混着无忧身上清冷的梅花香气，这是他离我最近的一次。
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我的前世，前前世？我跟她长得像吗？
无忧，你爱她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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