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随笔——原来我在重复父亲的人生

        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来越喜欢回老家。清明节更是如此，不论天气冷暖、不管身体好坏，一早就动身往家赶。到了老家，才感觉彻底放松了。

        我很不解，为什么在父亲坟前这么平静却在梦里到处找他找不到而哭醒？是因为明白了生死定律？可是从内心里我从来没认为他去世了，总觉得他去某个地方做事还会再回家，但又知道他埋在这个土堆下面，总之，说不清的感觉。

        大大，一直想给你写封信，说说咱家、咱村和社会的变化，这些年变化太大啦。嗯，你离开几年来？竟然有十几年了？不孝女记不准了，明天跟母亲再确认一下吧。

        我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爱较真的你不知道会不会生气。那年我梦到一块麦地，青苗里有个土堆。三天之后我在房顶眺望你的坟地，原来就是梦中的地方，但近处看的话还是有一步的偏差。如果我早点明白，一定会阻止邻居让妈后移。恨自己后知后觉。

        前几年我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现在才发现是多么不孝和无知。

        那时候我只看到你对母亲的训斥，不能分担家庭的重担，却不能体会你的病痛。我最烦你不听劝告地喝酒，然后给我们上政治课，现在才明白你对自己的生命早已看透，却对我们这些亲人放心不下。

        那时候别人笑话你庄稼人还舞文弄墨，我也以为是，现在我才理解当理想受挫后还能保持生活的情趣是多么难得。别人说你有福，家人照顾这么多年，其实有好几次我想如果你早点去世，母亲就能摆脱劳累享受生活。现在我才明白我们能给她的只是物质，我们代替不了你。

        如果能重来，我愿担起家里所有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做，打骂都无所谓，只需要你活着，陪着我们成长。可惜，都无法挽回了。

        大大，你知道吗，家人说我越来越像你了。有时候我处理完一件事情会忽然觉得像你的作风，不禁偷笑一下。是啊，当我也结了婚有了女儿，经历了家庭和工作的复杂，我才明白：我的成长之路正是我曾不以为然的你的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