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小开磕头

日更文/朱朱哥弟

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家庭有相同的规矩。

旧时农村老家就有一规矩，农历大年初一，不出五服的亲戚弟兄要在早饭前家家上门向长辈磕头行礼祝福，礼拜完长辈后，最后回家礼拜父母，父母接受孩儿们磕头礼拜，然后生火做饭，煮饺子。

同宗同族男性亲戚们吃完初一早上的饺子，带上饺子、白酒和黄纸鞭炮之类的祭品，相约一起到祖宗坟上扫墓磕头。

小开是位年近四十好几的单身汉，因母亲早亡，两个哥哥相继成家，多年未讨上婆姨，一直单着，就与父亲一同搭伙过日子。

大年初一，小开与两个哥哥，还有五服之内的本家弟兄们给长辈磕头礼拜。此项礼拜活动都是早起，天还没亮就开始了，一家家串完，也到了早饭时间。

长辈们总是在年三十就把厅堂打扫的干干净净，张灯结彩，就等着第二天小辈儿人来磕头问安。

磕头，要双膝跪地，头尽量朝向地面。至于先左腿膝盖着地，还是右腿膝盖着地，还是双腿膝盖一起着地，长辈们就凭此观察评判，那些晚辈实诚犯傻，那些晚辈聪明、或心眼子活泛。

因磕头活动时天还没有大亮，一帮人呼啦啦，一路走得急。年龄长几岁排在前面，小几岁的排在后面，往往前几排下跪磕头了，后几排有偷懒耍滑的，口中高喊尊号，做个样子，其实就没下跪，就这么糊弄过去。

磕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很费劲，尤其时间一长，次数一多，膝盖酸痛。这旧俗的确应该改良。

话说小开回到家里，忙活了一早上，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就催着老父亲赶紧下饺子吃。

只见老父亲换上一件崭新黑色棉袄，棉裤和脚上的靴子也是八成新，正端坐在圈椅子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锅子。

”爹，我饿了，赶紧下饺子吧”

“不急，再等等。”

小开饿的心里发慌，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

“爹，我饿了，赶紧下饺子把。”

“不着急，再等等。“

小开莫名其妙，身子靠在门框上，只好也一同吧嗒吧嗒吸烟，不知道老父亲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眼看天色大亮了起来，街上断断续续响起“二踢脚”的鞭炮声，人们陆陆续续开始野外踏青上坟扫墓祭祖。

此时，小开的两个哥哥带着祭品，也过来招呼小开说：“赶紧走，上坟去。”

见到两位哥哥，小开为难地说：“早上饺子还没吃呢。”

“为什么？”大哥关心地问。

”不知道啥原因，爹说不着急，再等等。”小开一脸懵逼。

二哥说：“爹，为何不给小开下饺子，我们还要去上坟呢。”老父亲知道两个儿子进屋了，只顾抽烟，没有说话。

大哥问小开说“早上给咱爹磕过头了吗？”

“大哥，我给忘了。”

“那赶紧去跟咱爹道歉，磕头。”

扑通一声，双膝齐齐地下跪，小开上前给老父亲磕头行礼问安。

老大、老二弟兄两个是早早给老父亲磕完头，才会同本家弟兄一道礼拜长辈去了。

小开给父亲磕了头，这样，三个儿子都给父亲磕头祝福了，老父亲一个早上阴霾的这个脸终于有了几丝笑模样，便吩咐说：“锅里的水我已经加好了，老大去到灶堂添火，老二去端饺子，咱们准备煮饺子。”

大年初一磕头是旧时风俗。随着社会生活保障日益完善，人们的寿命越来越长，年龄大些的磕不动了，如今改成相互作揖问安。

久而久之，随着年轻人外出打工，农村多留下老人和孩子。回家与老人团聚的年轻人在农村待不了几天，也很少串门，大年初一也不想磕头了，相互问安的风俗也慢慢淡化了许多。

磕头旧俗延续多年，要早起，还要膝盖疼，但人情味浓厚。

如今，磕头的风俗渐渐式微，人情味也变得越来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