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与黑》(四十)
两个不同阶级和血统的青年男女,约一年多时间从互相的好奇、猎奇到互相欣赏,一时的冲动,两次的偷情造爱。两次下意识做爱的前前后后,其实只有十天八天的时间,拉穆尔府表面上一切正常运作着,其他人该做什么还该做什么,包括于连的假想情敌,那些一直以来拜倒在拉穆尔小姐玛娣儿特石榴裙下的贵族公子哥儿们。
反常的是这对不知是可耻的或幼稚可怜的一对男女,他们总体半斤八两。
女的绝顶聪明机智,出口尖酸刻薄,伤人不用负责,而被“伤害者”却无所谓,乐于接受,哦,她是地位显赫的侯爵的千金,公爵外公的爱孙。她喜怒无常,飘忽不定,水性杨花,独立特行,可这也是其吸引众男子,包括于连的特质。男的出身确是低微贫穷的小教士,但天赋异禀,读书过目不忘,博学,办事也令他的主顾侯爵大人满意赞赏,虽则与其他一众贵族公子哥儿不同,有隔阂,心底互相看不起,表面上应酬着过得去,不过于连的性格却与玛娣儿有着鲜明的不同,于连爱得专一,包括其前对瑞那夫人以及目前钟情于该独特的千金小姐,对每段感情相当的投入,尽管玛娣儿特时冷时热,他却余爱绵绵,被抛弃被玩弄被害的妄想久久在脑海萦绕,颇难割舍,其实,按理说,捷足先登亲吻香泽两次已经大赚了。可不,这小子,不管小姐出于真心或假意、出于何种心态或目的口出恶言,数落奚落,虽则伤心欲绝,但美丽的独特的玛娣儿已经深深的嵌入他的脑海里。
前者是红族红人红裔小姐,后者是贱民的后代、下人仆人穿黑衣的小教士。
他们的血都是红的,但他们的思想意识形态谁是红的谁是黑的?读《红与黑》这几章,总感觉,于连与拉穆尔小姐总抹不去深深的阶级烙印。
以下摘录有关上述这两个人物的精彩对话与描写:
当在客厅或餐厅面对小姐冷面对他时,“这简直像朝中失宠遭贬斥”于连心里想。
“我坐在这里,显得低人一等。”他突然想。
他独自走进花园时又想:“他们纵比我优胜百倍,但玛娣儿特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像我那样,曾两度委身相从!”有点自信或阿Q的精神。
一天,是偶遇或是玛娣儿特特意找上门来,正告于连的一席对话。
“我知道,先生,您想跟我说话。”
“伟大的主,是谁告诉您的?”
“知道就是了。怎么知道的,跟您有什么关系?假如您为人不地道,尽可以断送我,至少可以这样试一下。但这种危险,我不相信确实存在,即令真有这种危险,也拦不住我要坦诚相告:我已经不爱您了,先生,只怪自己受到狂想的骗……”。
道德观念和骄矜心理,在这天早上所引起的恨意,使她同样也深感不幸。把对自己予取予求的权利交给一个乡民出身的小神甫,岂不可怕;每思及此,简直无地自容。这一不幸给夸大之下,她不禁自忖:“这跟失身于一个下人,也所差无几了!”
过后,直到于连受夫人的所托,去书架或什么地方拿一本书时不小心摔烂了一个名贵颇有纪念价值的夫人心爱的玛娣儿特眼中奇丑无比的日本花瓶。那水性杨花的拉穆尔小姐对于连的看法又开始再度想入非非,思想似乎又有所反复。
原著如此描述:
于连态度沉静,处惊不乱,看到拉穆尔小姐站在自己身旁,便小声说:“这只花瓶就这样永远破残了,曾经主宰我的心的那份感情也复如此。请接受我的歉意,竟干出这种糊涂事儿……”
说罢,扬长而去。
看他离去,拉穆尔夫人说:“倒可以说,这位于连先生对他所干的事,还挺骄傲得意呐。”
这句话直落到玛娣儿特对心坎上。她暗想道:“不错,我妈猜着了,此时此刻,他就是这种感情。”昨天,她把于连训了一顿,那快意到此刻才算止息。
“是啊!一切都完了!”
——读《红与黑》下卷,第二十章、日本花瓶。2023.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