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印象(二)

2023-07-03  本文已影响0人  钟远志达升酒业

            茅台印象(二)

        再次来到茅台,内心是有所期盼的,但期盼什么?一时却又说不上来。依稀的记忆,依然的酒的殷殷。

        这次来到茅台,时间上并不急迫,得以在赤水河对岸山巅上的几个酒厂参观学习,可以悠闲地俯瞰茅台的全貌。镇子不大,整个小镇的主体,就象一把“叭”的一声叉开的中国折扇,静静地斜倚在黛墨的群山中。最低处的赤水河优雅地打个弯,弯成了天然的扇沿,扇头头无趣地拧着,满是为了某种未知的改变而等待、而蓄势的茫然。整个扇面在白日与山谷轻岚的催动下,灰错白落的,有一种微微的不稳定感,仿佛云走雾飞后的失落,淡得让人生起微醺似的惆怅。依了山势,站在十五楼的你不敢言高,而处在一二楼的你却无需语低。水泥钢筋与小木屋,高粱苗苗和巴蕉,共生共长,守望而不相扰,切切而不将将。忽隐忽现的细马路,永远在拐着弯儿、变着法儿地上坡下坡,不疲不倦的。整体的感觉,象极了人世间某些人自认为的低谷,却未必不是另一些人梦寐以求的顶峰,而拐角处的上坡,未必就不是下一个不请自来的下坡的开启。恍若另一维度的色空两两、福祸滚滚的依次演绎。

        到了晚上,徜徉于赤水河边,只见华灯怒放,河水蜿蜒着彩色的涟漪,小镇一洗清晨的端静,真实与虚幻呼啸而来。一座彩虹飞架,一条模拟着当年红军四渡赤水的铁索横呈,仿佛为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消杀了疲惫,振衣弹冠、流连忘返。几处直播客忘情地、旁若无人地哽咽着、煽情着,街头艺人的歌声与吆喝声此起彼伏,沙哑了这一方小小山谷外纯然的宁静。

        站在铁索桥边,双肘支在粗粗的铁链子上,其实也未必要缅怀什么,仰头只往有灯光的最远处望去,那是茅台新修的大剧院,立于小镇的最高处,象一册竖起在案几上的古竹简,不直不弯地矗着,灯光星点勾出轮廓,几种色彩明灭可致,渺渺茫茫的,婉如呜呜的古埙,缭绕着仿佛永远走不出现实的梦,似静似动,无邪有思,几近真如。

        思绪在有无间漫无目的地徘徊,白天与黑夜、虚幻与真实、轻盈与沉重,或者红与黑,你和我,乃至淡得褪色的爱与恨,在时空搭就的纵横坐标上跳跃浮游,亦或八千年为一春,亦或朝生夕灭,或者有始终,又或者始终本在天外。就象茅台的酒,古老而又年轻、深挚却又不乏轻浮,浓烈烧心却又心甘情愿。       

        说到茅台的酒,仿佛才是这方水土唯一的主角。空气中弥漫着酒糟香,街尾巷陌是酒、田头垄上是酒,就连外地人来到了茅台,朦朦的脸上眼里,全饱和了酒的迷离,酒的毫无顾忌。

        也许我们常人所理解的酒,不外乎是举杯邀明月的孤独,是酒酣胸胆尚开张的豪迈,是一樽还酹江月的无语,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踉跄,是用以寄情用以表意的,是喝的酒。

        而在茅台人眼里,酒,是活的精灵,是妙龄少女和着端午的庄严,顶着三四十度的高温赤足踩出来的音符,是精壮小伙巴望着重阳的盛大,肩扛背挑培出来的舞蹈,是酿酒师傅凝眉望天、饱含忧虑,执着于12987工艺熬出来的祈愿,是调酒师年复一年不沾荤腥、日尝百酒守出来的醇甜。他们祭天、他们祭水,是因为他们要用一年的辛劳,一年的希望,来等待上天的裁决。欣喜、沮丧,全由老天。

        常挂于茅台人嘴边的12987酿酒工艺,并不是一组不宣的秘码,而是烙印,是天条,是无数的失败与成功沥沰出来的承继与坚持。

        一代一代的茅台酿酒人,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执拗地以一年为周期,端午踩曲,重阳下沙,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地辛勤劳作。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他在众神的诅咒下,命运成了一种没有希望的轮回。西西弗斯是痛苦悲愤的,而茅台人不同,对这一方水土的敬畏,对酿酒工艺近乎膜拜的执着,砸吧着嘴对酒品好坏触闻间的自信,充满着睿智、充满着对将来的憧憬。

        法国人阿尔贝·加缪认为人生是荒诞、绝望的,但如何在这荒诞绝望的世界中找寻生命的意义,在评论西西弗斯的一段话中他给出了答案:“在离开山顶的每个瞬间,他超越了自己的命运。他比他推的石头更坚强。”茅台人是如此,而我们这些因情而生戚戚的芸芸众生也该如此。怀着柔情,尽心做好每一件我们应该做的事,不就这么简单吗?因为西西弗斯登上顶峰的斗争本身,就足以充实我们每个人的灵魂。

        在飞回广州的飞机上,我睡得很安稳,还梦见了那渺茫似梦的茅台大剧院,恍惚间变成了昂头远望的狮子王小辛巴,那首散发着超越物种、直达心灵的曲子,仿佛在茅台小镇的空灵里、在我内心入夜的荒野里回荡:你能否感受今晚深深的爱意,它与我们如影随形。

     

            远志于广州新塘

            202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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