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乡愁
村后的这条小路,还未硬化,这也是我的儿时到现在留下的唯一一条原生态的小路了。
记忆里,只要是出村,这是我家必经的小路,因为一出门就是它……
每次回家,我都会不自觉的出门,走向屋后,摘几个辣椒,拔几棵芫荽,摘根黄瓜,一擦,就边吃边走向这条小路。往前走几十米,转身看看这眼前的一幕一幕。这几年,村里五化了,村民出入都从村西的水泥路走,水泥路串起了好几个村。于是,这路的功能就被弱化了。除了播种浇水还有收获外,没人在走这条路。雨天依旧泥泞,晴天依旧尘土飞扬。而我却依旧愿意站在屋后的村口,通过它向远处张望。
春节时候,正月初一,拜过年。儿子央求我带他寻找童年的记忆。于是,我带上他,沿着小路来到场院,抽一根精选的玉米秸,剥掉外皮,露出光滑的骨节。再从沿途的杨树上折下几根枝条,做上枪托、扳机、支架、准星,甚或弹夹……“靠,这枪牛逼,比我那AK47枪模带劲儿。”就这样,他可以托着,扛着,背着这玉米秸做的枪,随我从路上茬出去,那还顾得大年初一的新鞋新裤子,新衣服。走在铲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拿坷垃当手榴弹,每当落在地里激起如烟的尘土,逼真无限。“我从来没搞过这样的战斗。”“这样的战斗,我们天天搞。”我自豪的跟儿子说。
打我记事起,逢年过节,父母带我串亲戚,必走这条路。进城赶集卖猪仔,必走这条路。遥望父母进城归来,还是这条路。再后来,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上学,来回走的也是这条路。再后来,那一夜,拖拉机载着我们的全部家当举家搬迁依旧是这条小路。再再后来,每年的祭祀祭祖,来来回回的仍是这条小路。已至现在,家与老家之间的往返,虽很颠簸,依旧愿意走。“放着好路不走,非走着路。”“爸,这路蹲人还尘土飞扬,走西面的水泥路不行啊?”可我只认这条小路。“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记忆,走一次,就能勾起一次的回忆。我喜欢蹲屁股的感觉。”于是,自始至终依旧还是这条小路。
这路有两节地500米长,北半截的中间横在路上有一条不深的横沟,那是村民为了浇地扑水管留下来的。如今依旧在。南半截靠近村庄,一次是场院、菜地还有果园。于是每当春夏秋,便是花开遍地,菜蔬生机,瓜果飘香的活力。只有冬天的它们,才静静的沉睡孕育。
童年的记忆里,数不清来来回回的走多少次了。它是通向我快乐的通途潘。村后的菜园里,一年三季生长的园蔬,无论是黄瓜,辣椒,西红柿,无论是豆角,白菜还是芫荽,试试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想吃什么咱自己地里里有,别动人家的。”每次出门,娘都这样嘱咐,生怕儿时的我动了别人的菜。于是,每当村里的人们骂咧着从村后进村时,我们从来都是心安的。
沿着路,继续往北,便是我们的乐园,这里,麦秸垛,玉米秸垛,花生蔓剁,一个挨一个的矗立着,在儿时的眼里,这便是一朵朵的小山丘。草垛里不乏村民有看场是留下的草屋。铺盖早已没有了,仅有的被身躯压得平整的铺草,就是我们最享受的床铺。在这里,无论是晴天雨天风天雪天,我们可以藏在这里偷懒,免受被父母揪去薅草,耙地,喂化肥的苦恼。偷着拿一副不知道少了多少张的扑克,两人,三人,四人或五人打几把扑克,也是快乐无限的。春天的场院里,人迹罕至,大都忙春耕农播,待到收小麦时,便开始热闹起来了,撒上锅头灰压场院,而后就是麦子进场,梳麦秸,铡麦头,打麦场,扬麦场,装麦袋,交公粮……这种热闹的场面是要持续到夏至以后的。再后来天长了,放学的我们,偷偷的骑出家里的大金鹿,骑着大梁空,从小路驰骋到场院,比速度,比技巧,比刹车,比漂移……嘻嘻哈哈的场面,久久浮现在脑海里。
我起初是不会骑车的 央求着母亲把父亲的大金鹿上帮上木棍,然后从溜车,平衡开始,反复几次却没有进步。那个周末,父亲从学校回家,把车子停在天井里,我不言语单位绑上了木棍,偷偷推车出门,沿着小路,一路向北,伙伴的指教,转眼间,就会溜车了,再后来,天黑前,我就敢插着大梁空骑几圈了。我高兴的不得了。然而,学车的过程在父亲的叫喊中,不得不停止,回家吃饭。“我能骑两圈了,明天借我车子骑骑。”“我明天要回学校值班。”父亲说。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我便偷偷出门了,沿着空无人影的小路,我一路溜车,上车,溜车,上车……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膝盖血肉模糊了,胳膊肘也血肉模糊了,车子终于学会了。
我自豪的不得了,骑着车子在场院里转圈 越等越快,却不会刹车,眼看着一个小麦秸垛就在眼前,只感觉嗖的一下 车子窜到了草垛顶,歪倒了,把我压在了车下,还好后面的大木棍,支撑着车子,给我留出了脱身的空间。时间已不早,骑着车子沿着小路回家时,眼看着到了门口,车子却停不下,从门口一略而过,车子钻到了在邻居家的大板车的车梯下才停下来……再后来,父亲一回来,小路就是我练车技的场地。膝盖,胳膊肘不知道磕过多少次,手掌不知道出过多少血,却都自己忍受着,从来没敢向大人提起过,也曾即使车子爆胎了,依旧使劲儿的骑。用母亲的话说“只要轱轮,就有劲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