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延年:敢想敢干,很有魄力,却是西汉巨贪
公元前72年,田延年假称雇车费用(相当于现在的三公费用)增加,贪污公款三千万钱,被仇人告发,畏罪自杀。
田延年是原齐国田氏之后,祖上徙居至阳陵(今陕西高陵),成了陕西人。田延年做事有魄力,很得霍光的器重,被引为亲信心腹。
公元前74年,汉昭帝去世,无后,霍光与众大臣商议,迎立昌邑王刘贺为帝。不料刘贺继承帝位后,却不受霍光控制,还大肆封赏亲信,胡作非为。面对如此情况,霍光忧愁烦恼,暗中向旧部亲信、时任大司农的田延年询问对策。
田延年说:“将军身为国家柱石,既然认为此人不行,何不禀告太后,改选贤明的人来拥立呢?”霍光说:“我如今正想如此,古代曾否有人这样做过吗?”田延年说:“当年伊尹在商朝为相,为了国家的安定将太甲废黜,后人因此称颂伊尹忠心为国。如今将军若能这样做,也就成为汉朝的伊尹。”于是霍光命田延年兼任给事中,与车骑将军张安世秘密谋划废黜刘贺。
霍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但田延年却能快刀斩乱麻,果断决策,可见其做事的魄力。
霍光与、田延年、张安世计议已定,便派田延年前去报知丞相杨敞。杨敞闻言又惊又怕,汗流浃背,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什么好。田延年起身去换衣服,杨敞的夫人(司马迁的女儿)急忙出来劝杨敞说:“这是国家大事,如今大将军计议已定,派大司农来通知你,你不赶快答应,表示与大将军同心,却犹豫不决,就要先被诛杀了!”田延年换衣返回,杨敞终于下定决心,表示同意霍光的计划。
搞定丞相杨敞,霍光召集群臣在未央宫开会,商议废黜昌邑王刘贺的事。群臣听说要废黜刚刚即位不久的刘贺,全都大惊失色,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发言。
田延年见状,拔剑离开席位,走到群臣前面,手按宝剑,朗声说道:“先帝将幼弱弧儿托付将军,并把国家大事交与将军作主,是因为相信将军忠义贤明,能够保全刘氏的江山。如今朝廷被一群奸佞小人搞得乌烟瘴气,国家危在旦夕;况且,我大汉历代皇帝的谥号都有一个‘孝’字,为的就是江山永存,使宗庙祭祀不断。如果汉家祭祀断绝,将军即使死去,又有何脸面见先帝于地下呢?今日的会议,必须立即作出决断,群臣中最后响应的,我请求用此宝剑将他斩首!”
参加会议的人见田延年如此,再蠢也该看明白了状况,赶紧都叩头说道:“万民的命运,都掌握在将军手中,一切听从大将军的命令!”于是,霍光在田延年的帮助下,顺利地废黜了刘贺,迎立汉武帝的曾孙刘病已(后改名为刘询)为帝,这就是汉宣帝。
在霍光的庇护下,田延年的魄力逐渐变成了胆大妄为、专横跋扈。汉昭帝去世后,田延年作为主管财政的大司农,负责筹备为汉昭帝修建陵园的物资。
茂陵富商焦氏、贾氏等花费巨资收购木炭、芦苇等修造陵墓的物资,蓄积起来想卖个高价。田延年不肯花钱从商人手里购买,反而出了个恶毒的主意,向皇帝上书说,焦氏、贾氏等商人蓄积建陵物资,是非法行为,应该全部没收。
汉宣帝(实际决定权在霍光)同意了,焦氏、贾氏等商人的物资全部被没收,赔了个血本无归,因此都怨恨田延年,出钱请“私家侦探”调查田延年的罪行,伺机报复。
而田延年得罪了商人却不自知,胆子反而越来越大。大家知道,修建陵墓需要大量的沙土,而运输沙土又要大量租用民间的牛车。在当时,雇人拉一车沙土,朝廷需要付给一千钱。田延年却虚报账目,将一车沙土费用说成两千钱。汉昭帝的陵园修完,前后共拉了三万车沙土,田延年因此向朝廷报销了六千万钱,其中三千万,就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焦贾两家富商花了许多钱,终于掌握了田延年贪污的真凭实据,便上书告发。汉宣帝下诏命丞相调查这宗贪污大案。
霍光是田延年的上司兼主子,自然要关照一下。他把田延年召来询问,如果田延年确有贪污,好为他开脱,但田延年拒不承认。不知是霍光信以为真了还是被田延年的态度惹恼了,说:“如果真的没有此事,就应当深入追究!”
大将军霍光表示要深究此事,谁还敢阻拦?而深究的结果是,田延年确实贪污了。面对确凿证据,田延年终于无法抵赖。
御史大夫田广明对太仆杜延年说:“按《春秋》大义,可以将功抵过。当初废黜昌邑王时,若不是田延年站出来,则大事不能成功。如今就当作是他自己向朝廷乞求赐给他三千万钱,怎样呢?希望将我这番话禀告大将军。”老好人杜延年果然把田广明的话告诉了霍光。
霍光先是肯定了田延年的贡献,说:“确实如此,田延年真是勇士。当初在决定大事时,多亏田延年挺身而出,震动朝廷。”接着,霍光又抬手抚心,说:“请你代我向田大夫道歉,让他明白告诉大司农田延年,到监狱去,会得到公平的裁决。”
田广明派人把霍光的话转达给田延年,田延年叹息说:“就算朝廷幸而宽恕我,我又有何面目进入牢狱,让众人对我指点、讥笑,让狱卒囚犯在我背后唾骂呢!”
从此,田延年单独住在大司农官衙旁的屋子里,紧闭房门,袒露一臂,拿着刀在屋中徘徊。几天后,朝廷使者前来召田延年去廷尉府受审。田延年听到开读诏书的鼓声,便自刎而死了。
在田延年帮助霍光废黜刘贺的过程中,读者们应该能够深切感受到,田延年是一个做事很有魄力的人。不过凡事都有两面,田延年的魄力犹如一把双刃剑,用在正事上是一把披荆斩棘的利刃;用在做坏事上,则是伤人又伤己的凶器。田延年的权力失去监督,其身败名裂、自杀而死难道仅仅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