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夜已深。厚重的窗帘掩盖下，路灯从缝隙中钻进来，黯淡的影子漫步在墙，天花板上。

冬天了，被窝很暖。一左一右，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落在心尖上，砸在眼眶里。三分酸涩，七分甜蜜。

按新历来算，又是一年。

一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独自穿行在医院昏暗的走廊上。

我记得那一夜的清冷。和漫长。

沉重的腹部不时传来剧痛，辗转难眠，只好起身踱步。深呼吸，慢慢走，痛了就咬咬牙，摸一摸翻滚的肚皮——小家伙啊，你轻一点。她像是听懂了我的言语，静默的享受我的触摸。不过只消停了一会，五脏六腑又似乎都搅动到一块去了。

除了疼，还是疼。

陪我的在熟睡，医院里奇怪的没什么人。值班的医生也许都打囤了，直到凌晨五六点才看到搞卫生的阿姨出现。那一夜，我握着手机在长长的过道里走了一遍又一遍，一边控制呼吸，一边记录着阵痛的时长和频率。

第二天晚上10点（不记得是多少分）渺渺带着审视的眼光来到这个世界，听爸爸跟奶奶说，小家伙一出生就半睁着眼睛到处打量，精神的很呢。那一刻我想笑着跟她说，嗨，你好，我是大鱼，欢迎你来。可是我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所及，像是晃晃荡荡的飘在半空中。一天一夜，是什么支撑我坚持顺产到最后。

进产房之前，医生很奇怪，你咋不哭不叫呢？我咬咬牙，还不是想省点力气呗。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人的战场，谁也替不了。进产房之后，忽然就害怕了，妈妈呀，你在哪？

那一刻，像是忽然间想起来我也是妈生娘养的，20几年前我妈就这么十月怀胎生下的我。她也曾这样为我忍受过剧痛，为我坚强到不需要任何安慰。因为这是一个新的生命，胜过世间所有东西。语言是苍白的，唯有情感，连着血液的情感，那么充盈而真实。

一年后的今天，我再次失眠。哪怕全世界都熄了灯，我的内心仍旧是敞亮的。因为，这世上最闪耀的明珠，就在我的身侧。她为我照亮前路漫漫，温暖我三冬不寒。

摸一摸柔软的小手，亲亲她温热的额头。妈妈，妈妈，多好听的声音啊！再没有比这一声呼唤更让我觉得有力量的了！从前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又算的了什么？不不，除了她，再无人能伤我分毫。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愿我能常伴你左右，陪你度过生命中的分分秒秒。愿你一世唯安，事事唯安～

【选择过新历，因为好记。农历生日今年在圣诞节，到时候可以再过。】

2017.12.06凌晨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