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塔尖上的烟火（3）
塔尖上的烟火3
第三章 雨夜
“啊？没，没有！”我慌乱地接过伞，一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没有？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他的眼睛弯弯的，应该是在笑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看你的伞，我想不知道都很难！”男人终于笑出声了，我想他口罩里面的嘴一定咧的很大。
“啊，我这是把阳伞，艳了点。”我很诚实地交待，低下头看自己的鞋，脚趾头在鞋里动了几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找我呢？”男人似乎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又追问我。
“没，没有！”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很肯定地说，“我只是在看这个塔尖！”
“塔尖？”
“是啊，你不觉得这个塔尖挺漂亮的吗？”
男人抬头也看了一下塔尖，眼里有一抹失望，“那你接着看吧，我出去了。”
“你要去哪？”我脱口而出，接话接的那么自然。
“去工作。”男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我，眼里有一种笑意，我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侧身让路。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走到前面的二号楼，拐弯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向他微微弯了一下腰。
雨还在下，天灰暗而阴凉，那种清冷的香气仿佛是一个错觉。我移开伞，抬头看看天，冰凉的雨丝瞬间落在了我的眼镜上，我赶紧又躲到伞下，原来不是梦。
我在伞下象一只流浪的小狗，看着这个寂廖的小区，静默的楼，到处都是灰暗的颜色，我被这灰暗所包围，阴凉也向我逼来，我急忙找寻回家的方向，夹着尾巴向家走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这是一片低层的楼区，最高层是七层，没有电梯。本来小区入住的人就少，赶上这样的下雨天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楼梯间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亮了，象一盏盏荧火，不亮但有一丝的温暖，我渐渐不那么冷了。可是脚步有些沉重，大概是因为粘了雨水吧。
终于，我爬到了家，在家门口的鞋毡上擦了擦鞋，拿出钥匙开门。
在外面呆久了，手有些僵冷，拿着钥匙左插右插，半天没插进门锁里。我抬头看了看门牌，不错，是自己家，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搓一搓，又试了一次。门开了，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家里好啊！
我把伞支在阳台，这鲜艳的阳伞，它出卖了我，我看着它有些懊恼。肚子在我发呆的时候开始了抗议，我放弃和伞制气，去厨房为自己煮了一碗热汤面。热乎乎的一碗面下肚，感觉身上暖和许多，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竟然是下午五点了。
给光发短信，光回复说今天要加班，可能会晚一点回来，让我把门窗关好，早点睡觉。光最近总是加班，因为年前公司裁了一些人，剩下的人工作量就增加了，非常时期，谁也不敢抗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八点了，光还没有回来，我把家里的碟全拿出来翻看，直到没什么想看的片子。有线电视下周才能开通，网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现在处于与世隔绝的边缘，唯一和外界的联系就是电话，拿出电话给谁打呢？
细想想，在这个城市除了光我还真没有什么朋友。原来的同事基本上也就是同事关系，一起下岗的现在通话也是一样的郁闷，没有下岗的，给人家打电话人家不免要安慰你一番，那又不是我想听到的。家里人都在外地，打电话的长途费不会因为我下岗而减少，算了，不打了，睡觉。
八点十五，我还在数羊，听听窗外，好象不下雨了。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很夸大的响起来。我好象听到有人上楼，是光吗，我仔细听着。脚步声若有若无，一细听就听不到了，也许是起风了吧。
忽然脚步声好象变成了和尚诵经的声音…依呀…哪啊…咪哄…带着诡秘带着搅乱人心的烦乱，恐惧，不安一齐拥到我的床上。
我被挤下床，披衣走出卧室，到厅里门前检查门，顺便把门反锁上。又到阳台探头看了一下，只有伞静静地支在地上，象在仰头看着我，让我想起那个男人，晕，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起这个人，我把阳台门也关上，好象要把那个人关在阳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我的家里，还有两扇门没有打开，厨房和书房，那两扇门后能有什么？我的心嗵嗵地跳动，我好象能听见跳动的声音，很重很重，捶得胸腔都疼。
打开？不打开？打开！不打开我就得被自己的猜疑吓死。
我慢慢地打开厨房门，“呼啦”一声，我吓得一哆嗦，抱紧了双肩，口中不自主地低呼，“吓死我了！”
借着楼外小区的路灯光，我没有发现厨房有什么东西，又打开灯细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刚要离开，脑袋上面又是“呼啦”一声响，原来是油烟机通风口发出的声音，麻蛋，我笑着拍了一下油烟机，“你是不是要吓死我！”
最后一个是书房，我越来越胆怯了，站在书房门口先倾听了一下，没听到什么声音才慢慢打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对面的窗户，窗户对着的塔尖竟然亮了，有个影子黑黑的在塔尖的窗户前驻立。我的心再次急剧跳动起来，人？鬼？
老人说晚上的时候如果你屋里开着灯，外面的人就能看清你在干什么；如果你不开灯，你就能看见外面的人在干什么。我没开灯，状着胆走到窗前，想把对面的人看仔细一点。尽管戴着眼镜，我还是看不清，那个黑影一动不动，仿佛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摆设，我把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外面，竟然不再害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门铃声，一时间我的思维还没有转过来，还以为是电话响，掏出手机却没有来电显示。门铃还在响，我恍然明白这是门铃响，忙走出书房去开门。
到门口时我又害怕了，张嘴想问是谁，又觉得不妥，我用一只手虚掩着左眼，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慢慢靠近门镜，是光，我忙把门打开。
光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没有拿伞，身上也没湿，看来是不下雨了。我真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可是想归想，实践起来也需要一定的难度，因为光没有配合我。我望着他换鞋进屋，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好象疲惫不堪的样子。
“吃饭了吗？”我凑过去问他。
“吃了。”
“累了吧？有热水。”
“嗯。”
看着光一身的倦态，好象都懒得说一句话，我忽然感觉陌生，这雨夜，即便是最亲近的光，也好象变了模样。
我默默地坐在光旁边，发着呆。他拍了我一下，“你先睡吧，我洗洗。”我答应了一声，进了卧室。
光洗完上床，很快就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好象还有和尚念经的声音，我轻轻地搂着光的胳膊，闭上眼睛。
有时候人真的奇怪，睁开眼睛看着光有些陌生，闭上眼睛，那个熟悉的光又回来了，和尚念经也变成了催眠曲，不那么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