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粽

 艾草飘香，埋在沙子底下的龙舟重见天日，古镇的老桥也日渐恢复活力，旧街的两旁摆放了许多青翠的粽叶，成捆的粽叶弥散一阵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粽叶的清香勾起了嘴巴的无限思念，思念母亲的五月粽，记忆中五月粽的软糯香口又让嘴巴的思念泛滥成灾。  

 每每五月，临近端午，母亲都习惯做五月粽。母亲的五月粽又称“丑粽”，因为出自母亲手里的粽子的样貌实在“憨厚”，不敢恭维，不过非常奇特的是丑粽的味道却让我的嘴巴魂牵梦萦。  我曾经陪在母亲身边做过几次五月粽，对其工序尚且熟悉。包粽子的工序相当复杂，所需的材料也多，我很意外笨手笨脚的母亲竟然学会了这个繁琐的手工活。包粽子首要准备的是糯米，糯米也是很有讲究的，粒粒白硕饱满的糯米包出来的粽子特别有软糯的可口。母亲通常是把精心挑选好的糯米用水泡上半天，泡得软软的，再捞上晾干。其次是粽叶，匀称整齐不破不烂的粽叶位居上等，买回来的粽叶总会带着些许尘土，所以母亲每次都会煮一大桶热水清洗粽叶，每一张粽叶经她的手洗涤后焕然一新。之后就是准备粽子的配料，母亲的丑粽一般有肥猪肉、叉烧肉、鸭蛋、绿豆和蛤蒌这几种料。蛤蒌是老家的通俗叫法，它的学名叫假蒟，一张蛤蒌包一块肥猪肉，可解腻又齿留芳香。绿豆炒香，调味很重要，味道过浓或淡都会使粽子的味道大打折扣。母亲的丑粽鸭蛋的分量很足，每次吃丑粽都是把鸭蛋藏到最后才吃，而且吃的时候都是慢慢咀嚼不舍得那么快吞下被胃消化掉。最后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坐观母亲“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偶尔，我会拿着两张粽叶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偷师”。母亲先拿两张粽叶，围成一个底，抓一点糯米放入，之后再依次放入绿豆、鸭蛋、猪肉、叉烧，然后再抓一把米放进去，最后拿两张粽叶封顶裹好，用绳子绑紧，一条不分棱角扭扭歪歪的丑粽就这么从母亲浑厚的手掌中被揉捏出来。而我的“偷师”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屡被母亲取笑：“果然是我的女儿哈哈。”  

 等待是一个煎熬折磨人的过程，自粽子放到沸腾的大锅后，我问了母亲不下十次“熟了吗？”母亲每次都是又可气又可笑：“干脆让你生吃得了。”大概三个小时，粽香弥漫整个房子，诱惑着我不顾热气心急地把粽子从沸腾的水里捞出来，剥开粽叶，把粽子整个放到碗里，再撒上一层白砂糖，唔…软糯的香，绿豆的香，鸭蛋的香，蛤蒌的香，各种香在舌蕾上爆炸。我想，世间美味也不过如此吧。  

 又是艾草香，又是龙舟鼓，嘴巴怀念百里之外的丑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