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我要和你到白头（21）
【纪实】我要和你到白头（21）
“我的天，小祖宗，我的大小姐，你总算回来啦！麻溜的跟我去医院，阿姨突发心脏病，路上我再和你细说。”一阵风似的闯进屋来的是凌云的大学同学柳茵茵。
“给阿姨找几件换洗的内衣内裤，哎，你这腿怎么啦？”忙三火四的茵茵这才发现凌云的腿绑着板夹。
“凌云的腿摔伤了。”程石揉着红肿的鼻子，扶着凌云站了起来，把拐杖递给凌云。
“哟，这还有个人呐。你又是谁呀？怎么在这呀？”
“茵茵，他叫程石，是我救命恩人，是他送我回来的，快告诉我，我妈怎么样了，在哪个医院住院呢？”凌云擦了一把眼泪，急切的问。
“今天，你爸单位一个跛脚的职工，说你爸不接受改造，拒绝交待问题，自绝于人民，领着一伙人来你家搜查你爸贪污的证据，在家里一通乱翻乱砸，阿姨不让他们乱抢乱砸，争吵中被那个跛子推了一把，摔了一跤，昏迷不醒，被邻居送到医大，打电话到学校找不到你，学校通知我，我才知道。”
“快走吧，我们去医院。”凌云拄着拐杖往出走。
“还是我来背你吧，这样快些。”程石抢过凌云的拐杖，递给茵茵，凌云没有拒绝，程石背起凌云下楼，一溜小跑往公交站点跑去。
病房里，凌云的妈妈面色苍白，鼻子里插着吸氧管，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妈，都怪我，我要在家您就不会这样了。”凌云泣不成声。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贴在自已的脸上。
是感应到了女儿手心的温度，还是女儿的呼唤，凌云妈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盯着凌云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了凌云身边的程石。她无力的指着程石“季……风，云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阿姨，我不是季风，我是程石。”
“你不是？季风呢？去叫……季风，我要……看着……云……结婚，一定……要……”凌云妈妈有些激动，想起身，却突然昏迷过去。
“妈，妈呀……大夫，大夫……”凌云哭喊着，程石跑向医生办公室。
“病人不能受刺激，家属都出去，快，抢救。”
一番抢救，凌云妈妈又苏醒过来，医生叮嘱凌云，病人不能受刺激，不能激动。有什么未尽之事要尽快去办，别留遗憾。言外之意，就是让凌云准备后事。
“你快去找季风，看他回来没有，医院我在这盯着。”茵茵对凌云说。
“我到哪去找他呀？”凌云哑着嗓子说。
“去单位，去宿舍，快去，程石陪着凌云去。”
“好，这交给了你了。”程石搀起凌云，背起来就下楼。
上车，下车，换车，没车程石就背着凌云走，凌云的泪水，程石的汗水，湿透了程石的后背，汗水凉凉的，后背暖暖的。
他们先到了红旗街季风所住的新新旅社，凌云腿不方便，程石让凌云在楼下等着，他上到楼上二零七去找季风。
“梆梆梆”房门没锁，程石敲门。门开了，出来了两个人，堵在门口，上下打量着程石。“找谁？”
“找季风。”
“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啊，我是他远房表弟，他家里出了点事，让他回家一趟。他在吗？”程石一边回答，一边往屋里探头。
“不在不在。”其中一个不耐烦的摆着手，“妈的老宋，说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让咱俩在这守着，说会有女的来找季风，这都半个月了，连个女人影都没见，来了个长屌的，走开走开。”
“我真是他表弟，家里出事了，大哥，大哥，你做做好事，告诉我他在哪儿？”
“谁是你大哥？少套近乎，季风犯了作风问题，关牛棚了。快走快走。”另一个摆手让程石离开。
“是，是，是，谢谢你，同志。”程石转身下楼，告诉凌云季风不在房间，却没提有人在这等人落“网”。
出了旅社，俩人朝长影走去，好在不是很远，凌云一瘸一拐的走着到了门卫，和门卫大爷打了招呼，要找季风。
门卫大爷打量着凌云，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你来过吧？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我是他女朋友，我找他有急事！”
“姑娘，姑娘”门卫大爷四处看了看，“姑娘，可不敢这么说，我听说季主任让他老家的人给告了，说他是陈世美，作风有问题，厂里派宋义正查这件事呢，季主任是好人呐，遇见宋义这小鳖犊子，是倒了大霉啦，季主任被群众专政，下放啦。”
“大爷，您知道他被下放到哪儿了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姑娘，你可不要说是季主任的女朋友，被宋义这鳖犊子知道，季主任的罪证可就被落实了。”
凌云简直绝望了，欲哭无声。程石只好陪着凌云往回走。刚出了门卫不远，迎面和宋义领着一群人走了个碰头。本来已经走过去的宋义，又回过头来喊住了凌云。
“哎，你不是师大附中的那个美术老师么？怎么，找你季风师哥呀？可惜你师哥不在，什么事找我也行，我现在也能办。”宋义说着，一手拍向凌云的肩头。
就在手要落在凌云肩上的时候，程石一把抓住宋义的手指，用力向后一掰，立马疼的宋义没好声的嚎叫。
“啊……”宋义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你是什么人？敢打革命干部。把他们抓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去你们学校调查过了，你是资本家的女儿，你爹是个贪污犯，已经自绝于人民，你个臭老九，你也是我们专政的对象！让群众好好教育你。……啊，你，你放手！”
“同志，有话慢慢说嘛，你什么阶级呀？”程石看着宋义，脸上笑咪咪的，手上的劲头又加了一成。
“啊，啊……手断了，我我我，工人阶级。”
“噢，工人阶级呀，那凌云还是交给我来教育吧，不是说资产阶级的人还有百分之五的人可以教育好嘛，我是烈士后代，是烈属，我一定能帮助她走向光明，走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不劳你费心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办好了。你说呢，宋主任！嗯？”
“好好好，你放手，我答应。”
程石放开了手，宋义甩着手，呲牙咧嘴。
“你是烈属，前程远大，这个女人可是别人的情妇，你可得小心了，别让她把你糖衣炮弹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程石一把抓住宋义的后衣领“听好了，凌云是我未婚妻，我们俩本来要明天办喜事，来通知我季风师哥的，你要敢再说凌云一个不字，我扭断你胳膊，你信不信？”
“信，信。”宋义忙不迭声的说。
“凌云，我们走！来，我背你。”程石背起凌云，向宋义说“你要不要明天去喝杯喜酒啊？”
“啊，去去去，不不不，不去了，祝你们永结同心，共同进步！”
“谢了。”程石背着目瞪口呆的凌云走了。留下一脸迷茫的宋义一群人站在原地发怔。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