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既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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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申城里满是糜烂的气息,可我却如鱼得水般的贪恋。阿年,我回来了。可是没有你的地方怎会是家?
“停唱阳关叠,重挚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又唱到这首歌时,台下的安可一声接一声,仿佛一切都没变。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无数挡不掉或者不敢挡的酒杯,这才是本该属于我的世界。
“苏聆- -”刚到后台还没来得及卸妆,随着这声音而来的一双手将我用力揽入怀中。那双魅邪的桃花眼正望着我笑。
“季先生,请自重。”我生气地挥掉他的手臂,正打算离开。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好好好,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苏小姐!”
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清冽而却又沉稳。可是阿年,你真的忘了吗?我是苏聆,可我更是思已,是你的小思啊。”
一恍神,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再次滚回他怀里的我显得狼狈不堪,头上的牡丹花落了下来,花色血一般的艳红。望见他眼底的厌恶我反而释然了。五年了,变了的又何止是这一朵牡丹花。我捡起那朵花,看向他:“季少爷,牡丹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他走后,我点起一根烟。作为望月的牡丹,两年后的首次回归演出,我是成功的。作为苏聆的第一步,也是顺利的。可是……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换上标准的微笑走了出去。
“唐伯伯,苏聆敬你一杯。”我拈起高脚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对着来人笑道。唐鹤林把玩着手中的怀表,对我招了招手:“小苏,过来。”我走到他的身旁想了想,还是乖乖坐了下来。“小苏啊,回来这些天还习惯吗?有事记得和唐伯伯说啊。”“我挺好的,谢谢唐伯伯。”
”父亲- -”听到这声音我往身后一看,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垂到腰间的黑发,恬淡可又让人不能忽视。是她- -唐珺。唐鹤林的大女儿,我曾经的美术老师。据说,要与阿年订婚的女人。
我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血红色的舞裙,夸张的舞台妆。标准的牡丹形象,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
“小苏啊,来,喝了这杯酒。”唐鹤林突然对我说道。看着他刚刚喝过的酒杯,我皱紧了眉头,没有动。
“怎么?”唐鹤林瞟了我一眼,提高嗓音说道:“改了个姓就真变成苏家的大小姐了?”
“牡丹不敢。牡丹有些累了,先失陪一下,唐先生您请自便。”说完这句话我飞奔着逃离了望月,路上的行人不禁侧目,很难想像有一天我也能踩着这么高的鞋子走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