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鼓钟》:忧伤当为“嫁错郎”
《诗经·小雅·鼓钟》:忧伤当为“嫁错郎”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磐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诗经·小雅·鼓钟》在中国古乐历史上,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活化石。整首诗四个小节,每个小节五句话。这首诗所写,绝对是一场野外的“交响乐”。
《庄子·天运》中写到“(黄)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也就是说,黄帝曾经在洞庭之野组织演奏《咸池》。这件事在中国音乐历史上,绝对算是一个特例。毕竟黄帝时期,算是大型音乐的草创时期,那个时候,音乐创作与演奏,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伴随着周王朝礼乐制度的臻于完善。大型音乐演奏更像是推进礼乐文化的一种工具,被固化在适合演奏的场所和场景之中,不能再随便在野外演奏了。这个时期,已经有了“嘉乐不野合”的说法,也就是说真正好的大型音乐,不能在野外组织演奏。
回到《诗经·小雅·鼓钟》,诗中反复写到“鼓钟将将,淮水汤汤”“鼓钟喈喈,淮水湝湝”“鼓钟伐鼛,淮有三洲”,也就是说,诗人明白无误的交代自己所听到的盛大音乐,就在淮水之上。
一方面是《诗经》所收录诗歌,时间跨度上被框定在“礼乐文化”盛行的时期,这一时期,已经有了不在野外演奏大型音乐的传统。另一方面,《诗经·小雅·鼓钟》所写,绝对是淮水之上的一场大型音乐。这首诗中,一口气写了十种乐器:鼓、钟、鼛、瑟、琴、笙、磐、雅、南、龠。特别是最后一个小节,短短二十个字里,居然涵盖了七种乐器。“鼓瑟鼓琴,笙磐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写出了这场“交响乐”演奏中,各种乐器之间的和谐配合,“同音”和“不僭”,应该是“交响乐”的难得之处。
由此可见,这场音乐会的幕后老板,既有可能是像黄帝那样有着尊贵身份的人,同时也是一位像黄帝那样,有着一定抱负的人。
这首诗中,最让人费解的在于面对这样一场盛大的音乐场景,诗人反复强调“忧心且伤”“忧心且悲”“忧心且妯”。很有点大龄女青年看到儿时玩伴盛大出嫁场面时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缘由让诗人表达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愫?
像孔子当年在齐国,偶然的机会闻听到“韶”的“三月不知肉味”吗?好的音乐的确能够让我们代入其中难以自拔,但依诗中“鼓钟将将”“鼓钟喈喈”“鼓钟钦钦”来看,这似乎又不是一首《白毛女》那样的苦情音乐。
像嫁人不淑的女子,忽然看到他人的美满幸福而产生的对于不公上天的幽怨吗?《小雅》作为正乐,大概不会轻易表达这种偏狭的儿女情长。诗中对于“淑人君子”的反复吟唱,也不支持这种推想。
是慨叹好音乐还是好音乐,却已经物是人非,主张演奏这场好音乐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教人“怀允不忘”的“淑人君子”了?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是在淮水之上,恪守“嘉乐不野合”的老学究忽然听到演乐之声,内心产生的无关于己的“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杞人之忧吗?
鼓钟声铿锵,淮水浩荡荡。(闻听嘉乐声,)我心忧且伤。君子心善良,怀之永难忘。
鼓钟声喈喈,淮水不止歇。(闻听嘉乐声,)忧愁又悲切。善良那君子,德行正无邪。
钟鼓声悠悠,回荡冷沙洲。(闻听嘉乐声,)心乱更愁忧。善良那君子,德名永长久。
击钟声钦钦,鼓瑟又弹琴。(听此嘉乐声,)笙磐如同音。雅乐和南乐,龠管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