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讨厌的自己

昨晚歇斯底里地给你打电话，为了妹夫的一件工作。

三年前，你曾经答应我，如果你能在老家开一家沙场，就让开铲车的妹夫去你那里工作。去年我听妹妹说，你已经买了大沙河的一片地，在那里开了一个沙场，眼看就要开工了。妹妹特意给你打电话，说能不能让妹夫去你那里工作，你连声回答：“能，能！”我和妹妹都很开心，毕竟老同学老朋友的关系还在，求你办点事，怎么也得给老同学一点儿面子。

你的沙场迟迟没有开工，听说是要过了汛期再开，我也问了和你在一起的同学，他说现在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到位，不能开工。我特意问了他如果开工能不能让我妹夫去那里工作，他说都是老同学，有什么不能的。可是汛期过了，年也过了，你的沙场一直没有开工。我们也对你不抱希望了，妹夫毕竟还有工作。

今年夏天，听说你那里开工了。妹夫的弟弟去了那里工作，当然介绍人不是你，是他找了另一个股东。妹夫依然在自己经常工作的地方开铲车，因为他弟弟在你那里，会经常听到你的一些消息。妹妹也给我说你那里工资并不高，我们也就不再想去你那里了。妹妹有时候还会给你发个短息问候，你也一直没有提过工作的事。

前几天，妹夫的工作突然不好干了，工资每个月只有三千元，养家成了问题。他来找我说不想在那里干了，几家凑个钱买一辆二手的货车，想去你那里拉沙或拉土。我说可以呀，自己干总比给别人干强呀。可是对比了很多天，妹夫也没有买到满意的货车。

昨天晚上妹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早上给你发短信想让妹夫去你那里工作，你开始还回话，后来就不理了，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再回应，妹妹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妹妹很无奈地给我说：“姐，还是你给他打电话吧，毕竟你们是老同学，老朋友，你说话，总还管用。”我一听，心就凉了，我说：“既然他已经不理你了，我们又何必再求他呢？从哪里不能找到一份工作，非要去他哪里吗？”“我就想知道，如果你给他打电话，他会怎么回应，他曾经答应过这件事的，难道就一点儿不顾老同学的面子？”妹妹执意要我打电话。说实话，如果是我自己的事，遇到这种情况，明知道你已经不想管这件事还要厚着脸皮去求你，这种事是我最讨厌干的，可是，妹妹的事我又不能不管。

先给你发了短信：“忙吗？”你的语气并不好：“什么事？”我依然要给你打电话。电话通了，熟悉的声音：“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有什么指示，你说。”我一听这话，马上猛了：“什么老同学，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同学呀！我现在要求你办事！”“什么事，不用求！”你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不再打官腔，你可能听出了我生气的语气。“你不是答应我妹妹让我妹夫去你那里工作吗？还算数吗？现在我妹夫就没有了工作，能不能让他去你那里？”“能啊！老同学说话了还不能啊，当然能！”听你答应了，我马上说：“什么时候能去？”“我明天回去了安排，今天在外地。”“你不要给我推三阻四”听你这话我马上火了“你说求你办个事怎么这么难，就是一般的老乡求你也应该回个话呀！况且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还说遇到什么困难就找你，现在就是要饭要到你门上了，给不给一口饭吃就看你了！”听我在发怨气，你笑着说：“不要这样说的这么难听呀！我并没有答应你妹妹让你妹夫往我这里买铲车呀，那样就乱了。来这里工作，可以呀！”“好，工作的事你答应了啊！我总觉得作为老同学老朋友，你答应的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打电话，你就是不接，非要等我给你打电话吗？你不认识她吗？天天叫你哥，你这个哥就是这样当的吗？”“哎呀，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听出你的无奈。我的怨气依然没有发完：“一直知道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但是求你办个事怎么这样难，推三阻四，说能办就给办了，如果你说不能办，我又何必找你。现在我可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经了商就变的唯利是图了，我不能给你带来利益，所以你就不想给我办事，是不是这样？”你已经被我逼得很无奈，只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答应你了吗？”“这是我逼着你才答应的，也不是你心甘情愿答应的，反正你答应了就要做到，说吧，什么时候办？”“明天就办！”“好，我给你录音了啊！说话算话！”说完，我气愤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竟然浑身发抖，怒气未消。我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怨气，难道，是我与你之间的不平等，是我强撑着自尊在求你办事。我知道，我并不愿意变成一个让自己讨厌的人，我明知道你不愿意给我办事，还要死皮赖脸地用强硬的态度逼你。作为老同学，你一定拿我没有办法，不愿太伤我的自尊，但在你的内心，你一定是鄙视我的，我好像一个无赖，成了让人讨厌的人。

我为什么变成一个让你鄙视的人？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没事，老同学，不用怕，即使要饭也不从你门上过。”但是，现在自毁形象，真的像在你的门前要饭。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其实，真实的原因我知道，我们已经越走越远，远到不在一个轨道，远到你我甚至想互不相见。因为，我们在精神上、物质上都不再平等。我是那个被你认为甩在后面的人，而你，一直跑在前面。我们再不是那个可以互开玩笑，可以一起出去疯的“发小”，你成了老板，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成了老师，也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再不是一个阶层。有人说，朋友也要门当户对，是呀，几年前，我们还能在一起吃饭，近一段，你又何曾见过我，你的饭局里再没有这帮穷同学。

昨晚，这样自尊又自卑地逼着你，真实地呈现那个让人讨厌的自己，这让你鄙视，也让我鄙视。原本，我可以不做让自己鄙视的事，我可以很有骨气地从删掉你，我可以对自己说，今天的你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但是，我还是输给了生活，做了让自己讨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