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349：刘焉袁术吕布列传（三）
刘焉袁术吕布列传（三）
袁术
袁术（？～199年），字公路，汝南郡汝阳县人，他是司空袁逢的儿子。袁术在年少以侠义闻名，经常和各位公子哥飞鹰走狗，后来改变志节，被举荐为孝廉，累计升任为河南尹、虎贲中郎将。
这时，董卓想要废立皇帝，任命袁术为后将军。袁术害怕董卓杀害自己，就出京逃奔到南阳。这时，长沙太守孙坚杀掉南阳太守张咨，率军跟随袁术。刘表上表推荐袁术担任南阳太守，袁术也上表推荐孙坚兼领豫州刺史，派孙坚率领荆州和豫州的军卒，在阳人聚击败董卓。
袁术的堂哥袁绍趁孙坚征讨董卓远在外地，派遣自己的部将、会稽人周昕夺占孙坚的豫州。袁术大怒，进攻赶走周昕。袁绍商议拥立刘虞为皇帝。袁术平时行事放纵，害怕拥立年长的人为君主，就假托公义不肯赞同，因此和袁绍产生矛盾。随后他们各自网罗党羽，结交外援，相互图谋，袁术结交了公孙瓒，袁绍联合了刘表。
豪杰大多归附袁绍，袁术大怒说道：“这些混蛋们都不服从我，却去服从袁氏的一名家奴！”袁术向公孙瓒写去书信，说袁绍不是袁氏的嫡生儿子，袁绍听说后大怒。
192年，袁术派遣孙坚到襄阳进攻刘表，结果孙坚战死。公孙瓒派刘备和袁术合谋率军进逼袁绍，袁绍和曹操联合出击，刘备和袁术方击败。193年，袁术率军进入陈留，屯驻在封丘。黑山的余贼和匈奴于扶罗等人协助袁术，和曹操在匡亭大战，结果黑山贼寇等大败。袁术退保雍丘县，又率领其余部众逃奔到九江，杀掉扬州刺史陈温后自称刺史，他自己兼任徐州牧伯。李傕进入长安后，想要结交袁术作为外援，就授予他左将军职务，假节，封为阳翟侯。
当初，袁术在南阳时，当地户口还有一百多万，但他不修法度，以抄掠作为资金来源，再加上生活奢靡无度，百姓以他为患。袁术年少时看到过谶书，其中有“代汉者当涂高”的记载，他的字叫做“公路”，所以认为说的就是自己。另外，袁氏出自于陈姓，是帝舜的后人，是以黄德取代赤德，符合五行大德更替次序，于是生出僭越的想法。他听说孙坚得到传国玉玺，就拘捕了孙坚的妻子后抢夺过来。
195年冬天，汉献帝被李傕、郭汜逼迫，一路逃到曹阳县。袁术大会群属，借机对大家说道：“现在海内鼎沸，刘氏衰微，我们家中四世担任公辅，正是百姓人心所归。我想要顺应上天百姓之心称帝，各位先生认为怎么样呢？”众人都不敢回答。
主簿阎象进前说道：“当年周朝从后稷一直到周文王时期，积德累功，三分天下占有其二，仍然服侍殷商。明公虽然世代昌盛，但怎能和周朝的兴盛相比呢？汉朝王室虽然衰微，却没有达到殷纣那样的敝政。”
袁术默然无语，派人去叫张范。张范推辞身体有病，派自己的弟弟张承前往。
袁术问张承：“当年周王室衰落，然后就有齐桓公和晋文公那样的霸主；秦朝失掉大政，汉朝接续天下。凭借孤现在土地广阔，士人众多，想要成为齐桓公，效仿高祖皇帝，这事可行吗？”张承回答说：“为政在德不在众。如果能用大德满足天下人的要求，即使是普通百姓，也能成就王霸之业。如果挥霍僭越无度，违背天时而动，肯定受到众人唾弃，又有谁能帮助兴起呢！”袁术听完非常不高兴。
袁术与孙策
自从孙坚死后，他的儿子孙策又带领孙坚的部众，袁术派孙策进攻击扬州刺史刘繇，孙策借机占据江东。孙策听说袁术要僭越称帝，就写书信劝阻说：
“董卓无道，欺凌王室，杀害何太后和弘农王，天子逃亡，宫庙焚毁，所以豪杰发愤而起。首恶董卓毙命，幼主向东迁都，随后派使者宣示王命，宣明朝廷恩德，偃武修文，和天下人重新开始。但是黑山贼寇危害河北，曹操荼毒东郡徐州，刘表在南阳荆州僭越作乱，公孙瓒在朔北叛逆，刘繇拥兵自重，刘备四处结盟，因此臣不敢听从朝廷诏命，收起戈矛偃武息兵。臣认为，使君您这时正应该与朝廷同心同德，如果背弃正道，不顾朝廷安危，甚至生出取而代之的图谋，臣担心这并非是海内对使君的期盼。成汤讨伐夏桀时说‘有夏氏罪恶滔天。’武王讨伐殷纣时说‘殷纣应当受到惩罚。’这两位圣王虽然具备圣德，在夏桀和殷纣没有失德时，也不敢取而代之。现在的天子并没有大恶，只是因年龄幼小，在朝廷被权臣胁迫，绝非是商汤、周武代天讨伐的形势。臣听说过，天子聪明睿智，为人早熟有德行，天下虽然还未蒙受皇恩，却都向心归附。如果使君辅佐汉室，再造中兴，使君就会有周公和召公那样的美誉，率土之臣将会众望所归。使君家族五世蒙受皇恩，担任三公要职，作为汉室宰辅，享受殊荣，无人能与使君家族相比。使君应该尽忠报国，信守节操，以报答汉室。人们大多困惑于图谶，妄自附会异端邪说，借此取悦使君，无视成败结局。无论古今，明察之士都应该谨慎对待僭越之事，使君不能不深思！忠言逆耳，驳议获憎，却有益于明君，所以臣不敢闭口不言。”
袁术不接受孙策的建议，孙策随即和袁术断绝联系。
197年，袁术借助河内人张炯向自己献上符命，于是僭越称帝号，自称为“仲家”。他任命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随后派遣使者把自己的帝号告诉吕布，想为自己的儿子聘娶吕布的女儿为妻，吕布逮捕了袁术的使者送到许昌。袁术大怒，派部将张勋、乔蕤进攻吕布，结果大败而回。袁术又率军进攻陈国，诱杀掉陈王刘宠和国相骆俊，曹操率军亲征袁术。
袁术听说后非常害怕，立即退走渡过淮河，留下张勋、乔蕤在蕲阳县抵御曹操。曹操击败斩杀乔蕤，张勋退走。袁术军兵削弱，大将战死，众叛亲离，再加上天气大旱，庄稼歉收，士人百姓饥寒交迫，江淮之间人都把人吃光了。这时，舒仲应担任袁术的沛国国相，袁术用十万斛米作为军粮，舒仲应全部散发给饥民。袁术听说后大怒，陈列军兵要斩杀舒仲应。
舒仲应说道：“我早知道会被处死，所以才故意这样去做。宁愿舍弃我一人的性命，也要救百姓于水火。”
袁术下马拉着舒仲应的手说道：“仲应，先生想独自享誉天下重名，难道就不能和共享吗？”
袁术虽然自夸名声，但天性中骄横恣肆，唯我独尊，欺凌别人。在窃居伪称帝号后，更加骄奢淫逸，后宫中有媵妾御女几百人，无不穿着绫罗绸缎，吃尽人间美味，治下的百姓则饥困难耐，饿殍遍野。袁术就这样坐吃山空，耗尽资财，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199年夏天，袁术焚烧掉宫室，带着媵妾前往灊（qián，钱）山，想要投奔自己的部将陈简和雷薄，又遭到拒绝，袁术陷入困境，跟随的士卒纷纷逃散。袁术忧愤交加，不知道怎样去做，就想把帝号让给袁绍。
他写信给袁绍说：“汉室失掉福祚为时已久了，现在天下纷乱，权臣控制朝政，豪杰各霸一方，分割疆域。这和周朝末世战国七雄并立，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有强者才能兼并天下。袁氏接受天命，应当称王，符瑞已经显示了。现在使君拥有四州之地，户口几百万，又有谁敢与君争锋呢？凭借使君的地位，又有谁敢与君比肩呢？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匡扶衰落的汉室，又怎能延续其命运，帮助汉室复兴呢？谨将大命奉送于使君，希望使君勉励前行。”袁绍默许了袁术的建议。
袁术想要向北到青州投奔袁谭，曹操派刘备在半路截杀，袁术不能通过，又返回寿春。这年六月，袁术到达江亭，他坐在竹床上叹息道：“袁术我怎么到了这一步田地呢！”他因愤怒生气，最后吐血而死，他的妻子依靠了袁术的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击败刘勋，又收容了袁术的家人，袁术的女儿被收入孙权宫中，他的儿子袁曜在吴国担任郎中。
论曰：天命符验这些东西，可以看看，绝对不能深信不疑，并且当作依据。享受大福大贵的人，确实是上天相助啊！想要成就大事，如果不能顺天应人，即使有强力谋划，也不可能得到。谋划不能实现的事情，就会逐渐失掉忠信，随后就会生出变诈妄想之心。何况是恣肆行事，一心想欺骗上天呢！袁术虽然假称符瑞僭越称帝，怎么可能被天下人所容呢！
袁术与玉玺
黄其军
作于2023年5月31日（古历癸卯年四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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