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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叔的春天

2025-07-26  本文已影响0人  落叶无痕262826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一期“家”主题征文写作。

丑叔是村东靠河王爷爷家的孩子,他的丑完美地继承了他丑爷和丑爹的精髓。

他爷爷虽说有点丑,只不过是耳朵比正常人的耳朵大点尖点,和猪耳朵有点相似,但整体来说脸还有点人样。他爹呢,和他爷爷的丑又有所不同,长了一个猪鼻子。他倒好,不仅耳朵像猪耳朵,连鼻子也像,而且还多了一个大嘴巴。出生后,他娘刚看一眼,啊,这是什么怪物,吓得立即晕死过去。

他奶奶看到后,也有点害怕,闭着眼睛把他推到一边,去掐他娘亲的人中。良久,他娘才醒了过来,刚好看到他爹用旧衣服把他包起,准备把他扔到外面的路边去让他自生自灭。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按正常情况接生婆是会阻止的,可是接生婆和他娘一样,昏昏沉沉地歪倒在床的一侧。他娘不干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哭着不让他爹把他扔出去。

他爹叹了口气,默默地把他放回床头,丑叔总算是活了下来。他爹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王大陆,他娘干脆叫他丑儿。

丑儿这名字既形象又生动,大家都跟着叫,慢慢地忘记了他的大名。长大后,我们这些小屁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丑叔。

他娘生完他后,再也不愿意生孩子,他爹也不勉强,害怕再生出什么丑陋不堪的怪物。丑叔在父母的呵护下总算是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根本就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他娘把附近的媒婆都找遍了,无论许诺出多少谢媒礼,也没有哪个媒婆敢接这个瓷器活。他娘想想也是,谁家的姑娘敢天天面对这个怪物,慢慢也就释然了,只当是缘分未到,不再张罗他的婚事。

丑叔虽然人丑,但手儿巧,能用秸秆编织很多的小动物,如小狗小兔什么,活灵活现,让人爱不释手。只要我们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上几声丑叔,他就会想方设法织出我们想要的小动物。为什么说是在他屁股后面叫呢?因为我们小孩子都害怕他那副尊容。不过还好,丑叔虽丑,但比较耐看,看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怎么觉得难看了。

看到村子里的同龄人一个个成家后,要说丑叔不急那肯定是假的。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对女人有原始的冲动。谁叫自己长得丑,没有女孩子看上不是很正常的吗?丑叔想,每当压不住心中的欲火时,丑叔就静静地坐在院子中,看黄泥江中哗哗流过的河水发呆。假如碰巧能看到女孩儿在河中洗澡的话,能让他兴奋一礼拜。

丑叔有个儿子,是个早产儿,刚一出生就被诊断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能不能治愈只能看天意。那对夫妻看着奄奄一息的新生儿,连住院费都没结就跑了。医院中有个和丑叔同村的护士,觉得这孩子和他有父子缘,抱着送到他家问他要不要,要的话就去医院把欠的费交了。

当时丑叔他娘王婶还在,觉得丑叔太丑找不到老婆,有个孩子和他陪伴也不错。在征求完丑叔的意见后,拿着一堆散碎银子去医院交了费,把孩子留了下来。为了孩子好生养,按风俗给他取一个贱名,叫狗娃子。狗娃子虽说是个病秧子,一路坎坎坷坷长到六岁。这一年王婶走了,自此,丑叔和狗姓子相依为命。说来也怪,王婶去世后,狗娃子的心脏病自己痊愈了,和正常孩子一般无二。

男人毕竟是男人,并不会因为有了儿子就没有了原始的欲望。王婶离世后,丑叔在照顾好狗娃子后,还是会经常坐在院子中望着江水发呆。

那是一个彩霞满天飞的傍晚,丑叔坐在院子中的小马扎上,望着天上一朵酷似仙女的云彩,心中的原始冲动在自由地飞翔。随着狗娃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内心中剧情的发展。

丑叔不满地看了狗娃子一眼,

狗娃子边跑边喊:“爸,快去救人,有人落水了。”等跑到他面前时,两只漏水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是吗?”丑叔脸一红,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急忙站起来向儿子确认道。

“是的。”狗娃子抱住丑叔的手臂,往河边就跑。丑叔人丑不假,但水性可是非常不错的。小时候因为相貌太丑没人和他玩,一到夏天就泡在水中,练就了可以在水中自由行走的水性。他最喜欢的是和水蛇玩,只要有水蛇落入他眼中,不把它累得肚皮朝天他是不会放手的。

丑叔来到河边后,看到一颗小脑袋在水中若隐若现,连衣服都没脱就跳入水中向落水者游去。丑叔对救落水者很有一套,他知道落水者一般不太清醒,无论是抓住什么都会抱得死死的,一旦被抱住双手,不仅救不了落水者,连救人者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他游到落水者背后,把手臂伸过落水者胳肢窝,抱好,然后一只手拍水双脚踩水游回岸边。

落水者是个小女孩,上岸后已经没什么生命体征了。这难不倒丑叔,他救过不少于十次落水者,知道当务之急是倒出小女孩灌进肚子中的水,让她恢复呼吸。丑叔把小女孩放在牛背上,拉着牛绳一阵急奔。经过颠簸,小女孩大口大口地吐出肚子中的水。同时,胸脯抵在牛背上,挤压着肺部,增进了肺部的运动,最终哎了一声。丑叔知道女孩得救了,把女孩从牛背上抱下来,烧起一堆草火,把女孩的面部向着火,既是为她烤干衣服,更是为她烤出落水后所受的湿气,提升生命力。

等到孩子真正苏醒后,大家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并不是本村,后来还是王小婶说好像是她娘家那个村的,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的孩子。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有个女人边哭边找了过来,还真是王小婶她们院子的。

王小婶认识这个女人,是院子里的刘寡妇。院子里的人都说刘寡妇的命硬,克死了三个丈夫。在第三任丈夫去世后,刘寡妇的心都凉了,绝了再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的念头,和第一任丈夫所生的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就是丑叔救上岸的女孩,叫刘花花。其实说句大实话,就算刘寡妇想找,也没几个人敢娶她这个扫把星。

都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其实小孩没爹,也有一箩筐的故事。一个女人家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还要带一个小女孩,更是难上加难。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但刘寡妇门前硬是连公蚊子都没一只。为啥?怕死吧。漂亮的寡妇是让人流口水,但男人再好色也惜命。见她克死了三个男人,连最爱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刘明坤都绕过刘寡妇家的门走。

刘寡妇的春心已死,这样一来也是乐得清静。只是一个女人家独自打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更何况刘寡妇还年轻,你要说她不想男人肯定是假的。白天还好,随便做点事就过去了,到了晚上夜阑人静时,刘寡妇还是喜欢枕着男人粗壮的肩膀睡觉的。昨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三个死鬼老公排着队出现在她大脑中,满脑子想的是男欢女爱的情景,直到天亮时才小寐了一会,搞得她大脑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一不留神,女儿刘花花离开了她的视野,没想到落水冲到这里,被丑叔救了上来。

闻讯赶来的刘寡妇一见到刘花花,哭着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嘴里一直说着:“花花,好在你没事,不然娘也不活了。”

也是,现在女儿是刘寡妇所有的梦想,女儿没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哭了好一会,她才想起要感㴬女儿的救命恩人,拉着女儿跪在丑叔面前:“謝谢你,大哥。你真是救命的菩萨,谢谢你救了女儿,我真不知道怎么感㴬你才好?”

“大妹子,别这样,快起来吧。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谢不谢的。”丑叔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女人,一时弄得面红耳赤,点语无伦次,想拉起刘寡妇,双手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整张得双手不停搓着衣角。

“我看这样吧,刘嫂子,不如让花花拜丑叔做干爹,你看怎么样?”王小婶看看刘寡妇,又看看丑叔,计上心来,于是提议道。王小婶的提议是有私心的,她有两个和刘寡妇年龄相仿的娘家弟弟,现在是和刘寡妇没什么关系,就怕哪天头脑发热,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和她搞出什么小动作,要是被她克死了,那让自己的老娘和弟媳侄子怎么办?假如撮合了刘寡妇和丑叔的好事,也免了娘家整个院子里的婆娘的后顾之忧。

“啊?不行。”刘寡妇和丑每异口同声地说。刘寡妇想的是自己天生克夫,不想害了天下最好的男人丑叔。还有他那张脸,也让自己一时难以接受。丑叔呢,想的是自己这张丑脸比钟旭还要难看,吓怕了小花花怎么办?

王小婶就是个人尖子,对他们两人的想法是一目了然,笑容满面地说:“你们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给狗娃子找个伴,花花跟你们结了亲,可以多陪狗娃子,何乐而不为呢。”

刘寡妇和丑叔还未回答,狗娃子和刘花花已经牵上了手,各自摇着自己亲人的手请求同意。开始丑叔是坚决否认,低着头瞟了一眼刘寡妇,见她虽然低着头,但满脸通红,真是让人又怜又爱。既然如此,自己就答应算了,总不能让人家女的先表态吧。于是丑叔说道:“假如他婶子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王小婶见丑叔同意了,追问刘寡妇答不答应。刘寡妇被她问得比二八少女还要害羞,知道今天不答应是不行的了。再加上她多看了丑叔几眼后,觉得那张脸虽说难看,但多看几眼后也不是一无是处,还算比较顺眼。在王小婶的追问下点点头,算是同意。

刘花花一见母亲点头答应,立即乖巧地跪在丑叔面前叫爸爸。丑叔以前收了个狗娃子,现在又有了刘花花,也算是儿女双全。立即眼眶含泪地拉起刘花花,说:“乖女儿,快起来。干爹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要不晚上在干爹家里吃了饭再回去?”

狗娃子孤单怕了,拉着刘花花就往家里跑。刘寡妇有心不去,见女儿去了,只得半推半依地跟在后面。

刘寡妇虽说有点不情不愿,但到了家里后见没了外人,看到丑叔系上围裙准备去做饭时,红着脸抢过丑叔手里的围裙,让丑叔去烧火,自己下厨煮饭炒菜。

那时人穷,更何况丑叔家里就两个男人,对吃住上不讲究,只要熟了能吃就行。现在是刘寡妇炒菜做饭,比丑叔细致多了,同样的饭菜,吃起来比丑叔做的好吃多了。

狗娃子对刘寡妇说:“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比我爹做的好吃多了。”

“哥哥,你要是觉得妈做的饭好吃,每天都可以来我家里吃。”说完又问刘寡妇,“妈,我说得对吗?”

“对。”刘寡妇也对狗娃子说,“大侄子,只要你来,阿姨随时欢迎。”

“好。”狗娃子从小就没见过娘亲,看到和蔼可亲的刘寡妇,仿佛见到亲妈一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狗娃子,你说什么呢?”丑叔急忙阻止道。

“爸?”

“他叔,孩子愿意去你就让他去吧,你凶什么凶?”刘寡妇一把拉过狗娃子,把他抱在怀里。丑叔想伸手去拉,双眼一碰到刘寡妇的眼睛,立即被她眼中的柔情泡软了,最后无奈地答应:“好吧。”

吃完晚饭后,时间已经很晚。刘寡妇有心在丑叔家住一晚,但丑叔家里平时又没什么人来,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不但吃得随便,住得更随便,临时想要清理出两个人住宿的地方来真是太难了。没法,只得拉着花花准备回家。

丑叔见天色太晚,怕两个女的走夜路不安全,拿着手电筒说送她们回家。

狗娃子见爸爸去送阿姨和妹妹,吵着也要跟着去。丑叔刚想答应,刘寡妇先开口了,说道:“狗娃子,晚上走路不安全,明天,明天,我叫花花来接你,到时婶子给你做好吃的锅巴肉,怎么样?”

“这?”其实,丑叔对狗娃子一个人在家本来是有点放心,但看到刘寡妇好看的桃花脸,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心想,夜里没有外人,完全可以在路上听听她的口气也好。假如她有意的话娶个寡妇也不错。不是自己不想女人,实在是女人们都嫌他又丑又穷,没有女人正眼看过他,自己就是再想女人也只能强压心中的欲望。好不容易有个女人不是那么恶心自己,就算不结婚能搭伙过日子也不错。于是安慰狗娃子道:“乖,爸爸去去就回来,你先睡,不要等我。”

“好吧,”狗娃子本来晚上也不是很想出去,只是舍不得好看的阿姨和新认的妹妹,才想跟着去。既然阿姨答应让妹妹明天来接自己,不去也罢。

刘寡妇母女俩和狗娃子告别后,与丑叔踏着月光走上了回家的路,至于一路上他们谈了些啥,大概只有夜里的风知道。狗娃子只知道第二天清早,花花就来接他了,与妹妹同行的还有他爸爸。

丑叔走进房间,满面春风地催促狗娃子:“怎么还没起床,你妹妹都来接你了。快点,你阿姨还在等你去吃早饭呢。”

狗娃子一听到花花的声音,立即高兴地打招呼道:“妹妹,你来了,等我一下,我穿衣服很快的。”

单身男人带的男孩子的衣服本来就简单,再加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虽说有时还有点倒春寒,除了早晚,气温不算太低,穿一两件单衣也不会太冷。狗娃子急着想见到妹妹和好看的阿姨,胡乱穿上件裤头就走出了房间。这小子比他老子还不矜持,为了见美女连衣服都可以不穿。丑叔急忙拦住他,让他穿好衣服才出门。

昨晚刘寡妇在丑叔家吃晚饭,早就引起了村里很多好事的人的注意。特别是王小婶,一早就观察着丑叔家的动静。在菜院子里发现丑叔回家后,提着摘好的菜特意绕路从丑叔家门前走过,磨磨叽叽地等丑叔从家里出来,好用言语试探下看到底能吃到多大的瓜。

丑叔并不知道守在外面王小婶,一手抱着刘花花一手牵着狗娃子走出了家门。

花花因为个子小,王小婶刚才在菜院子中并没看到她,现在一见,感到今天的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忙问道:“花花,昨晚你和你娘在你干爹家睡吗?”

“不是的,姑姑。昨晚我干爹送我们回去的,今天早上回干爹来接我哥哥。”王小婶的娘家虽然不姓刘,但按照本地风俗,小孩一般会叫本村出嫁的女人为姑姑。

“你干爹昨晚在你家睡?”这个瓜有点大,立即引起了王小婶的兴趣。

“是的。”

“告诉姑姑,你干爹和你们睡一张床吗?”

“没有。我干爹睡厢房。”

“你干爹睡厢房啊。”王小婶本来以为自己吃到了大瓜,没想到和她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未免有点失望。

“是啊。”

丑叔知道王小婶是村子里的高音喇叭,一件事只要让她知道了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特别是她添油加醋的本领高超,可以把王桶底下有一条蛇说成崽打死爷。本来不想让她接近花花,反过来一想,既然你想吃瓜,就让你为我先造造势,看大家的意见。现在见她有点失望,于是说道:“他婶子,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花花娘还在等我们去锅巴肉呢。”

“没事了,没事了。”王小婶本来还有点失望,没想到丑叔自己扔出一个大瓜,够自己和乡亲们吃一天的了。“狗娃子,到你阿姨家多住几家再回来,回来时请你阿姨也来住几天。”

“好啊,我爸住几天我就住几天。”狗娃子高兴地说,“只要我姨愿意来我家住,住多久都可以。”

王小婶心满意足地走了,为了让刘寡妇院子里人有吃瓜的时间,丑叔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才带着一双儿女向刘寡妇家走去。

丑叔还没走进刘寡妇家,看热闹的乡亲们已经到刘寡妇家窗前看过好几回了。丑叔刚走进刘寡妇家,刘寡妇的妯娌刘大嫂装作来借水桶制造偶遇的机会,看到丑叔时,故作惊讶地问:“弟媳,这个男人是谁,看起来眼生得很?”

“是我干爹,大伯母。”接话的是刘花花,“大伯母,你别看我干爹丑,他可是大好人,昨天就是他救的我,晚上还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呢!”

“哦,是英英干爹啊!”刘大嫂没理会侄女,继续追问刘寡妇道。把刘寡妇留下村里迟早是个祸害,她那双眼睛比狐狸精的眼睛还要妩媚,看得村里的女人都不安心,害怕自家男人被她勾去了魂。特别是刘大嫂,再怎么说自家男人也是刘寡妇男人的大哥,帮她犁下田,看下田水完全是正常的。就怕犁田时犁上了刘寡妇的床,自己是阻止呢,还是不阻止。肥水流进外人田事小,一日被克死就事大了。要是有人把她娶走,那真是谢天谢地。因此,刘大嫂特别关心来人是什么身份。

“是啊。他叫丑叔,邻村的,是花花的干爹。”刘寡妇落落大方地介绍道,“今天特别请他们父子来吃餐团圆饭。”

“那就好,那就好。”刘大嫂转身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丑叔,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叔,有时间常来啊,我弟媳不但长得好看,做的饭也好吃,就是一个人太寂寞,需要有个男人来多陪陪她。”

“好,好。”丑叔被刘大嫂看得满脸通红,一双手尴尬得不知放在哪里。

“他们会常来的,就不劳大嫂你费心了。”大家都是女人,刘寡妇哪里不会懂刘大嫂说话的意思,因此她特意强调是他们而不是他。就是告诉刘大嫂,让她收起她那龌龊的心思,我们之间的交往是非常正常的。

寡妇家来了年龄相仿的男人,稍微动点小心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刘大嫂还没走开,刘二嫂刘三嫂以及半个村子的嫂子们都来了。对丑叔就是一番品头评足,说什么的都有。好在丑叔平时被人说习惯了,此时被这些多嘴多舌的婆娘们指指点点,完全可以保持一颗平常心。

刘寡妇开始还怕丑叔脸皮薄发火,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不免感激地看了丑叔一眼,刚好碰上丑叔瞟过来的眼神,两人的脸都红了。这一幕被那些嫂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个扫把星终于要离开村子,后院稳了,以后不用严防死守家里那个不安分的男人,可以睡个安稳觉。没有了克男人的刘寡妇,就算自家男人在外面摘朵花捡片叶,终归是要回来的。目的达到,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一个个开开心心地告别回家。

没有了那些麻雀的喳喳声,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厨房中溢满了锅巴肉的香味,让狗娃子不禁咽了下口水。花花见了,拉着狗娃子走进厨房,对刘寡妇说:“妈妈,锅巴肉好了没有,哥哥饿了,要不你先给一块解解馋?”

“好咧,刚熟。”刘寡妇揭开锅盖,用筷子插住一块锅巴肉递给狗娃子,“乖宝,慢慢吃,吃完了还有。”

“谢谢阿姨。”狗娃子刚想伸手去接,恰好被丑叔看到了,虽然他平时也惯儿子,但毕竟这是第一次来刘寡妇家,总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家里没教养吧。于是阻止狗娃子道:“狗娃子,吃饭再吃。”

“好吧,”狗娃子见爸爸不高兴,缩回了手。

“你说什么呢,孩子饿了先吃点有什么事?”刘寡妇妩媚动人的眼睛瞪了丑叔一眼,丑叔被电到了,没有再作声。刘寡妇把筷子递到狗娃子的手中,“别听你爸的。有阿姨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完,刘寡妇又瞪了丑叔一眼,丑叔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傻笑着坐了下去。狗娃子见状,接过刘寡妇手中的筷子,道了谢,小口小口地嚼着,这锅巴肉油嘟嘟的,真香。他感到这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锅巴肉,感激地看刘寡妇一眼,拉着花花的手一起到厨房外面去分享美味。

出人意料的是,丑叔回去后绝口不提再去刘寡妇家。刘寡妇让花花来请过几次,丑叔口上答应得好听,就是不见行动。刘寡妇急了,想亲自上门,又怕村里人乱嚼舌根,不上门嘛,丑叔又不愿过来,心里急还不敢表露出来,常常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望着丑叔家方向,等待着丑叔的到来。

其实院子里的女人们更急,扫把星不去,家无宁日。经过晒谷坪上妇女们的小会表决,安排王小婶娘家的两个弟媳妇来找王小婶,请她去听听丑叔的口风再想办法。

关系到娘家兄弟的事,王小婶自然不敢怠慢,她让弟媳俩在家中等等,她立即去找丑叔。王小婶找到丑叔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丑叔:“他叔,怎么不去赵娟娟家了?”

赵娟娟是刘寡妇在娘家的名字,第一嫁嫁到刘家时按照习俗就叫刘嫂子,老公死后叫刘寡妇。第二嫁第三嫁也是如此,而且她一连三个老公都姓刘,现在就叫刘寡妇。当然,假如以后嫁给丑叔,称呼又会改为王嫂子。

“忙,没时间。”丑叔不怎么想和王小婶谈论这个话题,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叔,再忙也要多去看看刘花花,她可是你的干女儿。花花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她拜了你做干爹,你就要去多看看她,不要让她再像没爹的孩子一样。”我信你个鬼,每天坐在河边发呆,你还说你忙?王小婶不露声色地劝说道。

“以后再说吧。”

“不要啊,我听人说,花花可想你了,你不去的话会伤她的心的。”

“好吧,我有时间就去。”丑叔不想再和王小婶纠缠,模棱两可地答应道。

“记住,一定要尽早去。”既然人家已经同意,王小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冷落了小花花。

王小婶回去和两个弟媳妇说了和丑叔见面的经过,三人觉得是白来一趟,这答应和没答应又有什么区别。两个弟媳妇回去一说,大家觉得丑叔的态度不明,害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只能去唆使刘寡妇主动出击,尽早把丑叔拿下。当场推荐刘大嫂去探问她弟媳的口风,尽量劝刘寡妇早点找个男人嫁了。

刘大嫂不同意,说自己作为一个亲嫂子去劝弟媳改嫁,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打兄弟家产的主意,说出去名字不好,死活不愿意去。没办法,为了院子里的安宁,最后只能由院子里的老妇女主任出面,无论是利诱还是打压,一定要让刘寡妇尽快改嫁。

老妇女主任是韩家的媳妇,在院子里德高望重,大家都叫她韩奶奶。

韩奶奶来刘寡妇家时,刘寡妇正想去村口的石头上等丑叔。

“她婶子,你要出去?”韩奶奶问道。

“没,没。”刘寡妇以为韩奶奶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满脸通红地否认道。

“哦,”韩奶奶继续问道,“花花她干爹很久没来了吧,你们也不去看看他?”

“这?”

“她婶子啊,我觉得那人不错,虽说丑点,但人勤快老实。再说了,丑妻近地家中宝,男人也一样,丑点安全,不会出去拈花惹草。”韩奶奶不愧是当过妇女主任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韩奶奶……”

“他婶子,你要是有意,我帮你去牵牵线。”

刘寡妇害羞地点点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有了刘寡妇的授权,韩奶奶找到丑叔时说话就有分量得多。

她围着丑叔转了一圈,看得他不好意思时才说:“你叫王大陆?”

“王大陆?”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怎么会想不起来?丑叔想了好久,才想起王大陆就是他自己。丑叔没想到还有人会记起他的名字,感谢地看了韩奶奶一眼,“是的。”

“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觉得花花她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把她介绍给你做婆娘,行不行?”

“这……”

“你还犹豫什么?花花娘年轻又漂亮,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你要想清楚了。”韩奶奶害怕丑叔也怕刘寡妇克夫的传言,隐晦地说,“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要多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最好的。”

“韩奶奶,不是我多想,实在是我这张脸没法看,怕吓坏了她们娘俩。”

“这一点你放心,她们不介意。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去和她们说。”

“好。”丑叔想,既然她们不害怕,我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红着老脸对韩奶奶说,“我想当面和她谈谈,行吗?”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

韩奶奶离开后,丑叔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于是,他特意去理了个头发,买了一些点心糖果和猪肉,父子俩穿上最好的衣服来到刘寡妇家。刘寡妇见了,立即笑容满面地把他们父子俩迎进了家门。

“他姨,我有话要问你。你有时间吗?”丑叔还未落座,就问刘寡妇道。

“什么话啊,吃了饭再说。”刘寡妇知道丑叔心中那点小鸡肠子,为了吊他的胃口,故意没答应。

“不行,我现在就要问,不然我吃不下饭。”

“你吃不下饭就别吃,我和孩子们要吃。”刘寡妇知道,不给他一个明确答复他会疯起来,又不想孩子们听他们谈敏感的话题,于是她对花花说道,“花花,你带哥哥去玩,吃饭时我叫你们。”

“好咧。”花花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哥哥说,答应一声,兄妹俩手牵手走出了家门。

“好,孩子们都出去了,你问吧。”

“她姨,你不嫌弃我吗?”

“嫌弃什么?”刘寡妇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想要他自己说出来。

“我的脸,”这也太难为情了,丑叔鼓了好久的勇气才说出来,“我的脸真的太丑了。”

“哪里丑了,和二师兄一样帅。”

“你是嫌弃我?”

“嫌弃你什么?猪八戒都娶到了美丽又富有的高小姐,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嫌弃的?”

“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就当是抱着一个猪头睡觉吧。饿了还可以啃两口。”

“你说我是猪?”丑叔见刘寡妇明确表示不嫌弃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向寡妇撒起娇来,“我是猪的话你也是猪。当然,就算我是猪也是又萌又健康的帅气猪”

“好,我们都是猪,你满意了吧。”刘寡妇站起来,系上圈裙往厨房走,“你来烧火,我们一起去准备猪食。”

两人把话说开了,都是穷苦人家,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在村里开了介绍信,到乡政府把结婚证一领,两家的被子提到一起就算是成了家。

等赵娟娟住到丑叔家时,王小婶才发现,自己是给村子里找来了一位扫把星。只盼丑叔的命硬,不要被王嫂子克死。有丑叔守着,王嫂子就算在村里也做不了什么妖,所有的婆娘都是安全的。

王嫂子和丑叔结婚后并没什么异常,夫妻俩每天都笑哈哈的,第二年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丑叔一下子有了四个儿女,生活有了盼头,活得是越来越年轻。狗娃子也有了大名,叫王业升,在新学年开学时,和妹妹刘花花双双背着新买的书包上了学。

一晃五年,丑叔的那对龙凤胎都上幼儿园大班了,丑叔不仅没有被老婆克死,连喷嚏都没打一个。王小婶终于放心了,转念一想,丑叔那张脸连鬼都怕,扫把星在他面前就是小弟弟。

其实王小婶想的完全不对,只要婚姻生活和谐,家庭幸福美满,人的生命和鬼神有什么关系。丑叔结婚后,与王嫂子相濡以沬,儿女双全,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哪里会轻易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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