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如意悟真记（39）

第三十九章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等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四场全部考完，如意却又感觉自己有一些希望了。专业课以问答和论述题为主，所有的题目她都没有空着，都做了回答。那些她读不懂、好几次在梦中把自己难醒的内容，似乎都没有碰到。可能是因为哲学本来就是个冷门专业，出题的人怕没人上线，所以专业课考试多是基本内容，不太难，至少如意是这样感觉的。至于英语专业课，那正是如意的强项。这样分析之后，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些希望。

考完试，回到工作岗位上，如意决定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暂停一段时间的学习，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几个月紧张努力之后，如意放松下来，发现自己的岗位的确是清闲。“简直是清闲得令人发指！”如意连续一星期每天到办公室坐着看报纸、喝茶之后，跟自己开玩笑。她想，若不是自己忙着考试，恐怕也早就想办法调离了。那个几乎不到办公室的老指导员，已经办理退休手续；借调到别的所里帮忙的年轻民警，因为派出所里警力紧张，早就留在那里了。赵所长也开始倒计时，掰着指头算自己的退休时间，偶尔想起来，问一下如意：“成绩出来了吗？”

如意说：“得春节后了。”

赵所长说：“考上，自然是很好，就去大城市找工作。考不上的话，抓紧找领导，调走吧，在这里纯属浪费时间，耽误进步。”

如意感激：“您说的是。”

春节过后不到一个月，考研成绩就出来了。那天晚上，如意用办公室电话查分数。从公布的可以查分数的时间——晚上8点——之前半个小时，她就守在电话前，抱着“万一提前一会儿公布”的希冀，拨打了好几遍查分热线。

热线电话没有意外，直到8点以后，她才查到自己的分数：政治75分，英语85，专业课一75，专业课二77分，总共312分。

查到分数线，她马上跟甄诚联系了一下。这个寒假，甄诚只在春节前后回家呆了几天，很快便回到学校，如意只是跟他电话联系了一次。甄诚听到她的分数，说：“考得不错！”如意心里暗喜。甄诚接着说：“你第一次考到这分数，很好。在哲学专业，按照以往的情况，应该上线了。”

如意的喜悦没有两分钟，又开始焦虑了：“上线，不一定录取吧？”

甄诚说：“得看你们专业报考的情况。再等等看学校的分数线吧。”

过了几天，全国硕士生录取分数线公布了，果然如意的成绩高出最低录取线接近二十分。这让如意心里有了一些底，只盼着不要有太多的考生才好。

等待公布复试分数线这段时间很难熬。这成了如意单调生活唯一的企盼。所里没有配备电脑，附近也没有网吧，她还没有养成上网的习惯，只能隔两天就给甄诚发个短信问候——这是她唯一的距离现场最近的“线人”——每次都希望甄诚给她一句：“你来复试吧！”但一直没有。

甄诚在年前也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国家公务员考试。从2000年10月份开始，他已经奔波在求职的道路上了。他先是往各个高校人事处去敲门、投简历，要么对方人事处很不耐烦地告诉他，没有招聘计划或者明确告诉他，以硕士身份只能担任辅导员或行政人员岗位。甄诚想要做老师，所以往几个学校投过简历后，觉得有些失望。倒是有一家郊县的重点中学招聘教师，校长看中了他，许诺可以解决户口和编制。甄诚当过中学老师，觉得既辛苦也没有意思，当对方提出签约时，他拒绝了。

舍友徐少华也到处投简历，同时买了公务员考试的教材，天天复习。甄诚起初不打算考公务员，但觉得到大学求职有些困难后，徐少华劝他，不妨也报名考考试试，多一条路，给自己多一个机会。听他这么说，甄诚就随着他一起报了名。为防止万一，他们也都一起报考了博士，甄诚还是报考了导师路子昭。在报考的时候，他跟导师声明，如果找到工作，就在职读博士。路子昭自然无可无不可。关于甄诚找工作，路子昭说：“我认识的人，以寺庙里的居多，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自己努力吧。博士，一定要考，可以作为万一之计。”

春节过后没几天，甄诚查到公务员考试成绩。他刚过线，但没有进入面试。徐少华却接到一个部委的面试通知，正在紧张准备。甄诚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3月初，甄诚听到别人说学校各个学院开始公布专业复试分数线了。甄诚知道陈如意派出所还没有配备电脑，每次都打电话来问他，索性给她先查一下。公布的复试名单里有陈如意，不过是最后一个。甄诚查了一下，整个系里的复试比例是1:1.2。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别的意外发生，如意很有可能被刷下去。

他很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如意，电话里明显感觉得到陈如意的失望。甄诚说：“来试试吧，不到最后结果，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硕士入学复试即面试时间在4月份中旬。如意请了假，在面试头一天乘火车到了京都，在京都大学附近一家宾馆住下，等待面试。

4月份是求职面试的高峰期。甄诚每天不是在制作简历送简历寄简历，就是在参加面试。晚上回到学校，还要根据导师要求修改论文。论文已经修改了两次，但导师还是不太满意。甄诚很是恼火，又不敢不改。陈如意赶到学校的时候，他在一家位于郊区的大学参加面试，只是打电话跟陈如意联系了一下。直到陈如意结束面试的第二天中午，才与陈如意中午一起在学校餐厅吃饭。

甄诚问如意面试情况，如意摇头说：“我很紧张，表现不好，估计不会有意外发生，1:1.2的比例面试，我明年再来吧。”甄诚劝她：“再等等，不着急。”

面试结果第三天就公布了，陈如意果然未能录取。甄诚本想安慰她，她却很豁达地说：“明年再考吧，今年考成这样，明年就可以了。”

甄诚明显能感觉出她的失落。他想到自己这半年求职的奔波与辛酸，心想：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呆在国家机关、当着公务员舒服着吧，何必跟自己较劲过不去呢？你哪里知道，考上研究生，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等到毕业时节，恐怕就会叫苦不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