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货郎的夏天短篇小说奇思妙想

秋天的信:小镇奇谭

2017-09-14  本文已影响167人  小久_ab87
【编者按】猫货郎参加巫师与霍比特人的夏天冒险之后,回到了动物小镇,回到了简单平淡的生活。夏天适合冒险,秋天则是个童话上演的季节。以下是从猫货郎写给波比的信中挑选的故事,反映了动物小镇的魔幻生活。


1.

亲爱的波比:

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今天早上去给羊大婶送货的时候,她批评了我,说:“用世界上不存在的事物去哄骗小朋友是不对的。”她认为,霍比特人村庄根本是我虚构出来的,尽管我已经告诉她,托尔金教授的书白纸黑字写着呢~

“那个托尔金,是个编故事哄小孩的老手,所以你也学坏了,猫货郎,快改过来吧!”

这让我有点尴尬。试想,你的邻居,对你说,你那些狐朋狗友根本是虚构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会是什么心情?

霍比特人波比不存在?矮人族群不存在?巫师吉布提不存在?甚至拜访过动物小镇的图灵将军和秦博士都不存在?(当然,他们来的时候整个小镇都睡着了,可以理解)我的冒险伙伴们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这又怎么可能!对我来说,朋友们无比真实,和小镇的日常一样真实呀。

好在这时候屋里走出一个小朋友救了我,是羊小妞,今年读中二了。她对妈妈说:“猫货郎写的故事是真的,我觉得那些冒险都发生过。”

羊大婶向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把我吓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猫是皮毛动物,鸡皮疙瘩可以有,可是藏在皮毛下面看不见,这样也很好的掩饰了我的心情。

羊大婶那谴责的目光,到现在我在灯下想起来,还是会起反应——哎呀~~

“用不存在的事物去哄骗小朋友”?拜托,羊大婶自己不也这么做过吗,羊小妞小的时候爱哭,而且是夜里醒了哭,羊大婶就吓唬她说:“再哭就把你扔出去,让狼把你叼走!”这一招很灵,羊小妞马上止了哭。其实这真是没影儿的事:镇上根本没有狼居民,方圆几百里内也多年没有狼群出现过,即使有,只要进入了小镇,就得遵守动物小镇的公约,不可互相残杀,违反者会受到严惩。所以,羊大婶用来吓唬小孩那一套,不也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且慢,我突然也抓到了一个点:如果羊大婶用来吓唬羊小妞所说的事情在逻辑上可以发生(假设还没有出现过的狼有一天出现并真的违反动物小镇法律),那我的故事不管多不靠谱也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成立不是吗!何况,是真的发生过呀!只是听的人未必体验过罢了。

不过我不打算跟羊大婶理论。我本人有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跟当了母亲的动物啰嗦,一则她们口水充足我不是对手,二则触犯了她们我可能会被修理得很惨还不允许还手。所以我赶紧就蹬着送货车离开了,离开时没忘记说再见。

在身后传来羊大婶对羊小妞的训诫声:“快给我进屋学习去!不许看那些没用的课外书!”

现在的家长……哎,我甩甩头,不再让自己纠缠于此。跟这样的家长说什么都没用的,在他们的世界里,学习是有用的,故事是没用的,现实是有用的,虚拟是没用的,吃饭是有用的,梦想是没用的——还真有本事把世界生生变成一个无趣的、无比真实、无比正确的世界。何况,我的故事只需安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的读者,不需要大声的说服什么。

波比,这一顿吐槽,你看了心烦吗?那我删掉重写吧。也怪我,忙于吐槽,就把正事给忘了。我原本想跟你说什么来着……唉,等我想起来再写吧。

写作是为了拓展生活的可能

——我想起来了,我本来是想跟你说说我们小镇的月圆派对来着,结果歪楼到了羊大婶那儿,一吐槽就歪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吐槽了免得忘记正事。

月圆派对,是动物小镇一年一度的盛会,每年秋季第一个满月之夜举行。为了迎接这美好的节日之夜,动物居民们都各自在家卯着劲儿做准备呢。

今年的月圆派对的主题是“为进化添点乱”。你觉得这个主题听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乱?哈哈,这就对啦!这个主题还是我给小镇理事会建议的呢~当然是匿名的。每年,月圆派对之前两个星期,小镇理事会就宣告征集派对主题,居民们可以写在卡片上投进理事会大厅门口的信箱。一个星期以后,理事会会议集中选择,得票最多的主题当选。这次我是随手写的,因为几乎年年都写,年年都没选到我的建议,所以这次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次却被选上了!

进化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这个宇宙的生命奇迹全靠进化才延续到现在,并且前途未可限量。波比,你要是认真想一想,也会同意的。在古尔德《生命的壮阔》里,他批评了一种以人类为中心去衡量多元化的生命进化的思想。难得的是,像他那样使用人类的语言来评判人类在万物中的位置,有一种天然的谦虚。他的主题是从琢磨那些从种类和数量上都无法计数的超过人类这个物种的昆虫和微生物开始的。你也会纳闷吧?宇宙给了它们甚至比人类历史悠长得多的历史,为何它们的进化几乎是停滞不前的?当然,这是与人类物种的进化相比较而言。……请原谅我这话痨,我怕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题目就滔滔不绝起来,最后又可能写着写着睡着了!

说老实话吧,我刚好是读完《生命的壮阔》之后那天早上,把派对主题想了想,就和“进化”给联系上了,顺手写下“给进化添点乱”就扔进了那个信箱——反正那是在我去送货的路上。然后我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结果昨天结果一公布,我自己都觉得不知从何说起,今年的月圆派对主题定了是“给进化添点乱”!

然后,接下来几天,小镇各个角落的居民们都在讨论这个主题。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派对主题,该怎么准备呀?”

“视乎你怎么理解这句话了。添乱什么的,应该是一种比喻吧?谁能给造物主添添乱,他倒是试试看啊!”

“反正,重点是添乱,对吗?”

“真聪明,答案得满分加一。快去干活吧,添乱先生。不然今天的活儿干不完,可真是添乱了~”

“哪个天杀的想这么个题目!为什么不是‘给世界添点爱’、‘给生活添点色彩’什么的,又容易理解,又政治正确。我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派对啊!现在可好,添乱?怎么添啊?是不是就不可以穿漂亮衣服了呢?”

“说这句话的谁,大概是个无神论者?”

“不知道,反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哎,别想太多了,一个节日派对而已嘛,大家乐呵一下就好啦~没必要探讨得多深入,无论什么主题,一起跳跳舞,放轻松,享受一下月光下的快乐时光就好了嘛。”

参考去年的月圆派对“我们是一家人”、前年的月圆派对“童年时光机”,眼前这个主题确实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给进化添点乱”,难道是让每个来客都各自扮演一个上帝吗!或者会出现复活的猛犸象?剑齿虎?恐龙什么的?双螺旋什么的?……

到最后,我自己都特别期待月圆之夜早点到来,好迎接一些意外,哈哈。

夜深了。我也困了,下次继续。

祝:秋安

猫货郎

生命的壮阔

2.

亲爱的波比:

果然月圆之夜适合故事的发生。那个月圆派对的夜晚,咱们全镇居民都目睹了一件怪事。

一开始,我们在草地上开心地进行活动,唱歌的、跳舞的、烧烤的、调饮料的、做游戏的、搭起帐篷在里面搞事儿的(就是放放小电影啥的,别想歪)、游荡的……直到有居民惊呼:“月亮呢?月亮哪儿去了?”大家才惊讶地抬头发现,原本升到半空的那枚胖月亮,整个都不见了!

而天空如此明朗,一丝云也没有,连星星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整个天幕空荡荡的。

几乎每一个动物居民,这时候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狗警官这时反应过来,对着天空大吠起来,一边示意我们待在草地上别乱跑。说实话,这一刻我还是有点佩服狗警官的,至少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自己的维护治安责任啊~

但是麻烦开始了:我们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对着天空发出自己都没想到的声音来!象先生那宏亮的喇叭声、牛小姐低沉的哞哞声、羊大婶的咩咩声、鹅先生一家的聒噪声、猪老师的高尖嗓门、鼠太太的细小尖锐吱声、甚至连平时沉默寡言的兔司机、兔奶奶都对着天空喃喃起来……一时各个音部混合齐发,形成了壮观的动物大合唱……好吧连我自己也喵喵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这是怎么搞的!

大合唱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平息。我们站在草地上,面面相觑。天空中,月亮依然隐形。

这时我们都听到了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动物小镇的居民们,你们好呀!节日快乐!”

“我们上一次拜访的时候,非洲大陆的动物们也是这样欢迎我们的。可惜,今天,非洲大陆已经一半城市化、一半沙漠化了。我们漫游了许久,才发现地球的一个角落,还有一个这样的动物小镇。

“别担心,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听说了你们的月圆派对,我们刚好来凑凑热闹而已。还不小心遮蔽了月亮,对不起啦。

“是的,眼前就是遮蔽了月亮的效果:我们的飞船就挡在你们和月亮之间,只不过由于隐形需要,你们看不见我们。

“唉,本来,我们也想加入派对中去的,可是,身为一个文明高度发展的星球来客,我们已经无法像你们一样享受拥有形体的快乐了。没错,我们在进化的各种路径中无意中选择了其中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进化发展到摈弃形体的地步,生命的存在就回到了最单纯的形态……

“我们星球的生命还是在繁荣中,只不过外观是不可见的。这对你们来说可能很不适应,甚至有点喜剧,可是我们经过漫长的进化选择到现在这样,早已习惯如常。你问问自己,是否能习惯一个没有形体的自己?对于地球上的生物来说,尤其是有自我意识的动物来说,这几乎是个毁灭性的问题,因为自我意识的赋予也多半依靠一个实在形体呀~只有那些能用智慧触及万物核心的生物能很快克服这种限制。另一个可能就是地球上的单细胞生物了,据我们所知,它们的数量与种类都是地球上的第一名。现在,你们不妨想像自己就是个单细胞生物……”

……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没有谁记得清楚了。当我重新恢复了“我是我”的意识的时候,抬头看天空,那圆圆的胖月亮在呢,还冲着我笑呢!

当晚,动物居民们在派对上热烈讨论起生命的进化与极致来。看来大家都有了一次难得的体验,仿佛是经历过宇宙洪荒的一场旅行归来,重新拥抱这可爱的世界。

我觉得,让自己的意识常常脱离一下形体,去旅旅行,去漫游一下,也很不错!

所以这就是我们小镇的月圆派对,圆满收场。

看来这些天外来客的文明相当的和平。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失去了形体泯灭了差异的文明,还能有什么争夺和不平呢!我不知道,地球上的生物会不会在遥远的将来选择或被选择进化到那个地步。不过现在且不去想了,因为我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哎呀,至少我热爱这个会饿、会渴、会困、会睡的形体……

晚安,波比。下次聊。

你的好友,猫货郎

没有形体,怎么吃鱼啊?

3.

亲爱的波比:

我又坐在灯下,给你写信。四周安静极了,除了这个季节的风,在街上、在屋顶、在窗边啸聚一下,把一些落叶和草屑顺便挟走,送到不为人知的远方。

从月圆派对上受到的震撼,还没有消除。这几天镇上的居民见面闲聊仍然离不开这个话题。大家感到荣幸的是外星人还能拜访我们这个不为人知的小镇,遗憾的是他们是一种看不见的存在,至少对我们而言,是肉眼看不见的。走进象先生的咖啡馆,你会发现有些爱开玩笑的居民又发明了一个游戏,那就是:当他们被要求付账的时候就装出“你看不见我”的神气。当然这只是开玩笑,毕竟都是街坊,大家心照就是了。

象先生问我:“猫货郎,最近忙些啥呀?”

天知道,我最怕别人这么问我,要是我不忙,也要回答自己很忙才对得起这样的问话吧?“嗯,没什么,平时忙送货,偶尔写点东西。唉,瞎忙。”——这样的回答是否得体?大概吧。

“那你帮我看看,我写的一部小说原稿,你指点一下。”象先生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包裹,“砰”地扔到我面前。

我吃了一惊。“象先生,你写的是大部头呀,厉害!”

“嘿嘿,闹着玩儿的,不幸,已被退稿了,好在本人皮厚,这没什么。你拿去娱乐一下自己吧,慢慢看,不着急。”

我才想起来,白天,象先生在小吧柜台里面忙碌,只要没事就趴在柜子上写东西,好勤劳呀,却原来是在写小说呢!眼前这个大包裹,至少有两千页,天哪,我开始同情审稿的人……

今夜,我在灯下打开了象先生的手稿,看第一眼就松了口气:象先生的字如其“人”,每个字都至少有巴掌大,所以每一页最多也就三个字就填满了,据此推断,这一大包手稿不会超过五千字。

那就慢慢看吧。

“一个
秋天的
早晨。
早安,
你好呀!
一切,都
刚刚好
……”

我有点明白为何被退稿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

给自己
做了
一杯
手冲
然后
想起了

……”

哎呀,象先生挺文艺的嘛。不过已经翻了十几页了,故事还没有进展,你让读者说些什么好呢?我于是直接去看倒数第十几页。

“在这样
的秋天
早上。

给自己
做了
一杯
手冲。
然后,
静静想
你。”

——故事完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于是我把那个大包放到了一边,开始给你写信。

可是,要是改天遇到象先生,他问起读后感怎么办?我怎么说呢?

“不错。有开头有结尾。还很文艺。”我心里拟好了这样的回应。千万不要再问“你觉得哪儿不错”了啊……

波比,你看,这就是个悖论:每个写作者把作品发出去任人刀俎的时候,都是玻璃心。可是每一处硬伤软伤的暴露和批评都能让他们更加强大起来。然而为了不伤害玻璃心,往往大家很配合地说“不错啊~很赞~”而不去指出真正需要改进的地方。

噢,波比,你可能要批评我了,就这么客套地打发一个真诚地请你看稿的作者,是不是不太厚道?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会牺牲自己的下午茶时间把这一大包手稿看完的。然后?然后你也许会给出和我拟定的一样的评语……所以,算了吧,把这事暂且放下吧。

我现在得问一下你的切身问题了:你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半载,这个夏天又是各种冒险,地里肯定抛荒了对不对?你和朋克波比将要过冬了,这个秋天却没有收成,那可咋整?如果需要任何物资上的帮助,我可以想法子给你寄过去。感谢物联网的发展,现在能调动的资源更多了。

外面的风声更紧了。眼看一阵秋雨又来临。我起身去关窗的时候,还像看到外面街上有个白影子在晃。我定睛一看:是一匹狼!

我……这回真的打嘴了!之前我还说过,镇上没有狼居民,方圆几百里也没有狼群呢,可是眼前就有一匹,真的是狼!被秋雨淋得挺狼狈的一匹成年狼。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波比,先写到这儿了,我回头续。

猫货郎匆匆

总是猜不到箱子里有啥

4.

亲爱的波比:

我得跟你说说那天夜里来到小镇的那匹狼。不是幻觉,是真的。他从一辆大货车的车厢逃了出来,在高速公路上溜达,无意中走进了小镇改建过的那个出口,就流落到镇上来了。

对了,好像动物小镇在地图上“隐形”这事儿我没跟你说过,是在另一个故事里说过,在那个故事里出现了图灵将军和秦博士。哎呀,瞧我这脑子,搅成一锅粥啦。是我的错。总之,那一夜你无意中徒步路过,走进了小镇,和这位狼兄是一模一样。不,不是说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是说你俩走的路线刚好一样,才误打误撞走了进来。看来,不识字就有这个好处,因为改建过的“正确的”高速出口在这个出口的五公里之外呢~啊,当然,我说的是狼,不是你。

好吧,反正,现在的情况是:镇上来了一匹狼。这是多少年都没发生过的事了!

麻烦的是我和狼兄无法沟通,他张口说出的是另一种语言,根本听不懂,我对他说的似乎他能听懂,因此加上比手划脚的弄了半天,初步得知他是来自遥远的冰原,对,是冰原狼,被什么人给抓到了关在笼子里,准备运去什么地方。我马上想到了夏天海上遇见的小人鱼,也是走私生物的受害者。看来这个利益渠道一直存在啊~

我决定把他带去狗警官那儿,让他帮忙处置。远处,小警署处还亮着灯光,狗警官应该在的。

“啊?这不是我的远房亲戚嘛!”狗警官一见冰原狼就说。接下来他们俩操着一种又像狼又像狗的语言叨叨了半天,我一句话也没听懂!最后狗警官对我说:“猫货郎,你回去吧,我收留他在警署过一夜,明天再做道理。谢谢你啦。”

“好的,那我回家了。晚安两位。”我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却被一阵吵嚷声闹醒,好像是镇上出事了,有居民拉响了小镇理事会建筑前面的警铃!我一跃而起,向大家聚集的地方——小警署的方向——奔去。

狗警官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冰原狼呢?不知去向!我心里一沉,叫声“不好”,四处去搜寻,没有狼的踪影。

长颈鹿大夫让几个动物居民临时用床单绑了一个担架,把狗警官送到自己的诊所去了。在那儿,大夫按部就班的做了各种紧急处理。幸好,狗警官受的是皮肉伤,流血过多才几乎休克,其他大问题是没有。

大家焦急地堵在诊所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都不明白这大清早的发生了什么事,狗警官是被谁袭击的?凶手显然已逃蹿。一时间动物居民们“人人”自危。你想啊,连治安警察都被伤成这样,小动物们能不害怕吗!

“需要送医院吧?我去开车!”兔司机说。

“不用。但是他失血过多,要是能输上点血,能恢复得快点。”长颈鹿大夫说。

马上“呼啦啦”地在诊所排起了一长串动物居民,个个“捋起袖子”的姿势:“我可以多抽点,我个子大。”“别看我瘦小,我很健康,肯定够血量的。”“尽量多取我的吧,我昨天都吃撑了。”“……”“……”

多可爱的动物居民呀!大家平时没显山露水,到了关键时刻谁都不掉链子!我也挤到了队伍里。同时心里一直在想昨晚被我带去警署的冰原狼,有点走神。

长颈鹿大夫连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大家先排好队,等做好配型才能决定能不能用你的血。”他转头吩咐蹬羚护士加快检验配型。一时间,原来嘈杂的居民们安静下来了,大家都耐心地等着轮到自己。还有一部分居民自发的帮诊所做各种准备工作,这包括在排队的前端放个磅秤——体重够的才能献血,这是常识。我看到兔司机和鼠小子都被刷下来了,但他们也没离开,就跟着护士跑腿帮忙登记啥的。

这时我觉得有个谁的目光在盯着我看,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本能感觉到,有双动物的眼睛一直跟着我,从献血的队伍到回家的路上,我反复到处张望都没有发现什么。

回到街角,就快进屋了,我想起了什么,还是去警署再看看现场!于是转身往回走。这时,有个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察觉,掠过我的耳尖:“猫货郎,你知道凶手在哪儿吧?”

我毛发倒竖。

如果有什么灾难……

5.

亲爱的波比:

这信是没法写完了,整晚有事,白天也没安生,回来困得不行。但看到上次写断了的,还是打起精神续上吧。上回说到,我正欲转身回去警署看看现场的时候,有个声音掠过耳尖。

我终于知道是谁在跟踪我了!一生气,我就冲树上喊道:“臭蝙蝠,给我出来!”

“不行啊猫货郎,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出来就更晕了……”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嗯?”

“好吧,也不是跟踪啦,我只是从一棵树移到另一棵树……”

“少废话!你在打什么主意,快讲!”

“猫货郎是个爽快人呀。好吧,晚上我才能飞出来,晚上去郊外那棵大毛榉树下见。”

要我从早晨等到晚上!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在镇上也没几个了!

不过,这位蝙蝠同学,确实有点特立独行。他高度近视,长相……很抱歉,有点吓人,身材嘛……也很抱歉,确实不美观。因此他昼伏夜出,只有在夜里,他乐于在街上游荡。昨晚我遇见冰原狼的时候,有可能就是被他撞见了,只是没露面而已。我带冰原狼去警署找狗警官的事,必然也落在他眼里(抱歉,不是眼里,应该是他的耳朵里,有科学证明蝙蝠是靠听觉吃饭的动物)。否则他怎么会跟踪我,怎么会说出那句话呢?他也在想这是冰原狼干的吗?

我不能肯定。因为我离开的时候,狗警官和这位远房亲戚相谈甚欢。当然我不在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俩有没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难说。可如果真是冰原狼干的,动机何在呀?吵个架也不至于要把亲戚往死里整不是?

我到了警署那儿,差点气晕了:现场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在忙碌的是羊大婶和猪老师。她俩拿着笤帚和拖把出来了,还冲我点头笑。是不是要感谢她们这么主动地打扫了现场,一点儿线索也没给我留!我闷住气,转身往诊所走,想看看狗警官醒了没有。

“还没有呢,刚输完血,状态平稳。”长颈鹿大夫说。

“大夫,看他身上的伤,是什么凶器造成的?”

“有些是明显的爪痕,有几处却像是刀砍的,但是不确定。没有内伤,没有弹孔。猫货郎,你为什么也这么问?”

“也?还有谁问了?”

“早些时候,那位神出鬼没的蝙蝠同学,忽然倒悬在这个房顶上光照不到的角落,向我发问,把我吓得呀。他怎么行事老是这么诡异呢。”

“也许他想当侦探来着。”我调侃道。但是,眼下我这种行径,不也像一个蹩脚的侦探么?还是别笑话人家了。

“大夫,只要他醒了,你就打给我吧。我在店里的。”

“好的。看这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呢。你找到线索也告诉我吧。我刚才已告诉大家都要小心点儿了,行凶的家伙说不定还会出现啊。”

“是,好的,回见。”

这天我没有去送货,感觉白天无比漫长。想去象先生的咖啡馆坐坐,又怕他拉着我讨论他的小说手稿,只好作罢。回店里整理整理东西,给你写完这页信,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封信什么时候能写完,因为我打算一直到真相水落石出之后连同结局写给你看。

祝我好运吧~

狗狗是个好警官

6.

亲爱的波比:

我得先插播一件小事:我收到一封爱狗人士的投诉信了,说我在故事里安排狗警官受重伤是居心不良、影响狗警官的荣誉和形象。这……

我记得以前就回答过类似的读者问题:猫货郎和狗警官之间是不是有点过节?为什么这两个角色总是有点互相不对付呢?

我觉得,只能说猫与狗是有点天生的互相不喜欢,但不至于有仇啊,所以你看,在整个故事系列里面,狗警官基本都是正面形象啊。这次光荣负伤,还牵动了整个动物小镇的居民们的心,再说,我也没编排他受更重的伤了,没有内伤,没有枪伤,没有脑震荡……

至于问为什么不安排猫货郎光荣负伤的,这个问题嘛……因为如果猫躺在那里动不了,就更没法让故事得到发展了!好了,别催我了,我得回到故事线上来了。

再次郑重声明一下:我可不是仇狗派啊。虽然以猫的天性,喜欢逗狗,却没有半点恶意,真的~~

天总算黑下来了。我依约来到了大山毛榉树下。蝙蝠同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这家伙居然戴了一顶灰色毛线帽子,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猫货郎,我相信你也联想到了昨夜出现的冰原狼对不对?”

我听了,心下明白,也不啰嗦了:“你知道他躲在哪儿?”

“不,他被抓走了。”

“啊?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你回去了之后,又有一伙儿闯进了小镇,把狗警官打倒在地,把冰原狼抓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得告诉大家啊!”

“你觉得大家会信我吗?”蝙蝠忽然幽幽地来这么一句。

“为什么不信?”

“猫货郎,以上这些只是我推理出来的,我还没找到足够证据。”

“搞了半天,你哄我玩儿呢?”我真的生气了。

“你去警署,是不是什么也没看到?”蝙蝠出其不意地问。

“现场被打扫干净了,没错。”

“可是我在天亮前看过现场。”

“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你不打断,我就说完。”

“好。”

“狗警官和冰原狼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夜里你回去之后,我只是低空飞过,没听到什么异常动静。——夜里我常常在空旷的街上巡行。但天快亮的时候我再次飞过警署门口,就发现不对了:里面有很重的血腥味儿、犬类动物的特有味道——不,不是狗警官那种味儿,你知道,他有时还喜欢用古龙水呢。我飞到门前,倒挂在门廊顶上,吃惊地发现屋里一片狼藉,狗警官倒在血泊之中,周围有猛烈搏斗的痕迹,有些书和文件被撕成片片,散落一地。地上的血迹里淌出好十几个血爪印,那些爪印个个都比狗警官的大好几倍,散落在地上的还有几撮灰白色的狼毫,还有几行爪痕划在地上摊开的笔记本上,细看有点像SOS的字样。我赶忙飞到狗警官身前,探探他的呼吸还在,就扑出去拉响警报去了。后来大家就都跑来了,忙乱着把狗警官抬出去,现场已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说完了?”

“说完了。”

“那些爪印不是冰原狼的?”

“那些爪印里面,有冰原狼的,也有更多比冰原狼的还大好多,特征是爪印中心有个小圆洞,很奇特。”

“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一伙儿,抓走了冰原狼?”

“还没有头绪。这种爪印我从来没见过。”

“我在诊所问长颈鹿大夫时,他说你早些时候也来问过。所以,你也在寻找线索了?”

“是呀。不然你以为呢?我在学着当蝠尔摩斯呢。”

“什么摩斯?”

“蝠尔摩斯。你连他的书都没看过吗?”

“别逗了。那是华生写的好吗。”

“我不打算跟你争论。”蝙蝠说,“你看我戴的这顶帽子,像不像蝠尔摩斯先生的狩猎帽?”

“你以为戴上帽子就像蝠尔摩斯了?在城市里,日常戴个狩猎帽,明显是非正常人。”

“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偶像呀~”

我忽然有点明白,死宅的蝙蝠同学其实有一颗做侦探的野心啊~

这时,长颈鹿大夫打来电话,狗警官醒了。

狗警官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冰原狼呢?”

第二句就是:“小镇没事吧?”

在诊所里守着的是长颈鹿大夫、瞪羚护士、蝙蝠和我。大夫告诉大家,狗警官需要安静,把别的动物居民都请到外面去了。

我说:“冰原狼可能被抓走了。小镇没事。”

狗警官松了口气。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里,我听冰原狼说了一件可怕的事。”

我和蝙蝠对望了一眼。大夫说:“别急,慢慢说,你现在还虚弱。”

“他是从一伙做非法动物试验的团伙那儿逃出来的。这个团伙专门研发改造动物基因的试验品,训练出一批变种杀手,非常危险。”

狗警官停下来歇歇气。我问:“袭击你的,就是那些杀手动物了?”

“是的。四只半生物半机械的变种狗,比狼还高大好几倍,突然闯了进来,我抵挡不住,他们把冰原狼抓走了,临走还扬言要回来,把动物居民们统统抓去做试验品!”

听得我们毛骨悚然。动物试验品!这听起来和“动物标本”差不多,并且更惨呀~

“我们该把这些告诉居民们吗?”我转向长颈鹿大夫,仿佛他就能拿主意似的。我留意到,瞪羚护士早就吓得一下子蹦到外面去了,长颈鹿大夫的脸却仍是超级温和平静。

“我的意见是先商量个对策,再和大家讲。”大夫果然很淡定。

“就凭咱们几个,不够瞧的,找小镇理事会吧。”

可是小镇理事会的召集是一个特别程序,去理事厅一招呼,等于是公开了消息嘛。这也是动物小镇当年的创建者的用意:让一切公共事务都完全透明。

“没办法了,去理事厅吧。”

但是,太迟了,瞪羚护士一蹦出去,消息就被守在门外的动物居民们知晓了。因此根本不用召集,大家瞬间已挤满了理事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出乎我意料,大家都很安静,只是脸上都写着“怎么办”的表情。看来还不至于陷入恐慌。显然是危机太严重了,都吓得不会嚷嚷了。

长颈鹿大夫环顾四周,见大家都聚集得差不多了,开始说话,把情况简要地告诉大家,然后提出商量对策。

“马上疏散到别的村镇去!”

“搬家!”

“躲进防空洞里!”

“请外面的雇佣军来抵御一阵!”

“各自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把高速公路出口再改建一次!”

“在小镇路口挖陷阱!”

“建一道电网把小镇围住!”

“准备好火种,用火吓退狼群!”

“有没有办法让小镇整个隐形?”

“请那些外星人来帮忙!”

……

听了这一大堆,大家都不停地摇头,脖子都累酸了。

蝙蝠同学倒挂在枝形吊灯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而且头上还是那顶灰色毛线帽。趁着大家停止下来揉脖子的一刻,他说:

“首先,他们是谁,有多少数量,他们最怕什么?什么时候会来?有些什么手段?不搞懂这些,怎么做准备呢?”

大家这才抬头,发现了他的存在。我向他遥遥点了个赞。

“狗警官提供的信息太有限了,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是不是啊,猫货郎?”

突然点我的名,措手不及。这么多双眼睛一起转过来,有种在丛林中被猎食之众盯住的不舒服感觉。我被迫点了点头。蝙蝠同学没有这个问题,是因为他自己“看”不到自己正被盯着。

“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线索,好决定对策。”长颈鹿大夫及时地把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回来。

“哎呀,散了吧,我们从何下手啊。各自保重吧。”不知谁悄悄说了一句。动物居民们有一部分开始动摇。

长颈鹿大夫见状,干脆让大家先各自回家,稍后再议,夜也深了。

一定要选对队友

7.

亲爱的波比:

你要是在就好了,我们可以多个脑袋来想办法。人家不是说吗,三个臭皮匠什么什么的,可是我们的臭皮匠虽多却不管用……

整夜,我都在担心动物小镇遭到袭击,毫无还手之力。还好,这一夜是熬过去了,没有坏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我搭上兔司机的顺风车,去了海边的小镇:黄金镇。夏天,我和巫师吉布提就是从这里出海,做了新哥德堡号的水手,也是在去新大陆的航海途中,无意中发现了走私人鱼的犯罪活动。对动物小镇造成威胁的家伙,也可能与动物走私集团有关联,上次就是在黄金镇,有人把捕获的人鱼偷运上船的。

我走进听潮酒吧,自然得到了热烈欢迎:因为我把夏天出海前我和吉布提的啤酒钱给结了,还把波比你大吃大喝的账单也埋了(谢谢我吧?)。老板再次堆满了笑,还请我喝一扎凉啤。

“老板,这两天有没有人带着四条大狼狗来你这儿喝酒?”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四条大狼狗?你咋说得这么准呢?不,没进我酒吧,可是就在街上,这四个大家伙可惹了一堆麻烦……”

老板的话匣子打开了。原来,真有人带着四条看起来又像狼又像机器的“宠物”来到了镇上,而且差点在街上就和水手们打起来!黄金镇的前身是海盗窝,所以这里出没的可都不是善茬。很多勾当都在港口明目张胆地做,尤其是走私,因为此地没有警察,只有不成文的法则:“别自称是老大,因为人人都是自己的老大。”

那些半机械狗,老板说,差点把一个水手的脑袋给削下来了,所以大家都躲开它们。它们的主人亨特,自称是天地一号的船主,正在装货准备出海的。现在应该还在。我一听,马上出发去找天地一号。

停泊在港口的船不多,天地一号是其中最大的那艘货船,很显眼,而且装货还没有结束。我走过去问那些装货工人,招聘水手的办公室在哪里,人家很自然就指着船上船长室让我上去找。我公然上了船,不过转个弯就悄悄绕进了货仓。

由于在新哥德堡号做过仓管员,我对货仓布置比较熟悉,又因为上次解救人鱼的经验,我很快找到了加装的机密货柜,那里面……真有冰原狼!并且还有一堆熟睡的各种动物,都是猛兽!“熟睡”应该是麻醉针剂的效果。看来,这是偷猎者的大生意呀~

我悄无声息地走出货仓,正想往船长室那儿走,有人正从走廊经过,我赶紧攀到了电线管子上。透过管子的间隙,能看到底下两个人,可能是普通水手,一边走一边抱怨天地一号迟迟不能起航。

“老板说还有一批货要运过来呢。”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好烦~”

“嘘,听说,是增添一个很长的动物清单。”

“动物清单?别是又把别的城市的动物居民绑架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快点装好货我们就能出发了。现在却不知等到啥时候。”

等他们走远,我想了想,决定偷偷进船长室看看。

但是此刻我分明感觉到有一种危险,就在钢板间隔的另一边,有凶猛动物留意到了我!难道是……

我赶紧钻进管子深处,发现一个通气管道,顺着就爬了进去——个子小就是好。

底下一片混乱,走廊里忽然被一群半机械狗所“灌”满,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它们的狂吠,以及浓烈的犬类气味。后面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估计就是主人了。

“你们怎么回事,吵死了!”

他和众狗都抬头望上来。我本能地往深处缩进去,缩进去……

狗也分“好人”“坏人”

天地一号果然不是普通的货船。那个船主亨特,以盗猎为副业,把动物活体走私到新大陆去,有一部分会流入非法基因改造工程的实验室,眼下这几只半机械狗就是其中一个实验室的产物,亨特用来当宠物,其实也是猎犬。

那天上午,为了躲开猎狗,我顺着通气管道爬进了船长室。隔着通气网,刚好能看到亨特和船长正在商量航期。亨特提到最近有一个大的货源,需要再多等几天再起航。莫非他就是想把动物小镇的居民们绑架过来?我打了个冷战。

“……带上人,带上枪,带上网,得开集装箱柜车去,那儿货多,争取一箱装完。”

“……分两辆车,我和四宠、猎人坐小巴,后面跟个货柜车。”(四宠!四宠!这都什么名字……)

看他们的布置,亨特准备夜里行动,目标可能就是动物小镇。我赶紧离开天地一号回到街上,想找个车回去报信。可是,时间接近正午,附近街道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码头倒是停着几辆卡车,我跑过去,心想就是偷车也得偷了。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群小孩子,在码头空地上,围着一个掉落的鸟儿打转。我定睛一看,不是什么鸟儿,那顶奇特的灰色毛线帽、那怪异的墨镜……这不是蝙蝠同学吗?!怎么大白天跑到这儿来了,完全违反本性啦!

我冲过去,在小孩们来得及反应之前,叼住蝙蝠同学就跑,一直跑到码头尽头一个仓库后面阴影处,四顾无人,才把他放下来。

“猫货郎,轻点,你都把我咬出血了,哎呀~”

“你还抱怨?总好过被那帮小孩玩死吧?”

“说的也是,唉,我现在脑袋还晕晕的。”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还好没有被当作鸟儿打下来。”

“你以为我想啊?白天根本不是我能出来的时候,可现在不是紧急时期吗,我等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飞过来了。累死了。让我歇会儿。”

趁他喘气歇过来的时间,我把天地一号和亨特的事说了一遍。

“果然……长颈鹿大夫今早已经组织大家在主路口挖陷阱了,应该有点用,如果他们开车来的话。再想想怎么对付那几条半机械狗……人是容易对付的。”

“目前他们用的是麻醉针剂,我去想法子搞个破坏。货仓里睡了不少猛兽,麻药的效果不知会多久,看能不能唤醒他们。我晚上跟着他们的车走。你回去赶紧通报这个情况。咱们干脆给这帮盗猎者包个饺子——一网打尽。”

“好。”蝙蝠同学歇过来就要走。

“路上小心点。”

“嗯。”

大白天的,蝙蝠同学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飞呀。

我最喜欢这种一句废话也没有的配合。就这点而言,蝙蝠同学真是个好伙伴。

我又偷偷溜回到了船上,寻找弹药仓,一边提防着狗。

弹药仓不大,里面有麻醉针剂好几箱,还有真枪实弹!我细细琢磨了一下,针剂是要安装到发射器的,有个小旋钮,我抽出一个试了一下,旋钮打开,让药剂流出来……有戏!但是,好几箱麻醉针呀,要弄完岂不是天黑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苦逼的做过手工活!把针腾空,把箱子重新装好,累得狗似的……

还差最后一箱的时候,有人打开了舱门!我赶紧躲到箱子后面去。

两个水手,抬走了一箱针,各提着麻醉枪出去,向货仓走,边走边抱怨:“耽误这么久,麻药又要加量了。每个补两针才够。”看来是要给货仓里的动物补针。不过他们提走的,当然是空针啦。

我想了想,把剩下的二十几枚实针拴在身上备用。万一遇上半机械狗,能用来防身。

在轻武器库里还捡到一把特别小巧的弩,正好用来发针,真是幸运星照耀呀~现在我有装备了!

溜出弹药仓,顺管道摸向关押动物的机密货仓。那两个补针的人刚好锁门离开。

我从排气管口跳进去,正落在冰原狼的头上,把他砸醒了!其实,其他猛兽也都在醒来的边缘,刚才的空针没作用。我用手势告诉冰原狼别出声。

各个笼子里猛兽们一个接一个醒了。老虎、狮子、黑豹、棕熊、北极熊、犀牛……竟然还有大海象!大家醒来还有点儿蒙圈,趁这当儿,我跳上了最高的一个笼子上,向大家打招呼。

“先生们,女士们。咳咳。”我尽量使用正式用语。“你们是在一艘叫天地一号的货船上。船主亨特想把你们走私到新大陆去。他还想把我所在的动物小镇居民们都绑架来。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也为了你们的自由,我们一起干一票吧~”

我知道这是很不正规的演讲,不过没时间了,天快要黑了,要抓紧行动,没法解释太多。

你见过白天飞翔的蝙蝠吗

8.

亲爱的波比:

这番折腾之后,我终于可以坐下来把信写完了:

那天夜里,货仓里的猛兽们同意一起起义,加入我的计划——

入夜,一辆小巴和一辆货柜车从码头出发,驶向动物小镇。亨特和他的“四宠”以及其他盗猎者在小巴里。我坐在货柜车顶上。

波比,我得承认在路上我的心都是提到嗓子眼的。蝙蝠同学有没有顺利飞回镇上通知大家?路口的陷阱是否已布置好了?动物居民们是否躲在安全的地方?盗猎者如果带的是真枪怎么办?用什么办法制服那“四宠”?……

小镇近了,越来越近。路口在望。小镇的房子完全没有灯光。我知道这一定是大家有所准备了,稍为放了点心。

没到眼看着亨特的车掉进陷阱的那一刻,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后面的货柜车突然急刹车!前面的小巴已经完全落进坑里了——大家应该是按大卡车的标准挖的陷阱吧。亨特放出了那四条半机械狗,自己也领着几个猎人准备往上爬。

我这边马上把货柜车的后面柜门打开了,猛兽们早就憋了一路,马上冲出来,向坑里的一群人围过去!如果不是我及时制止,他们早就扑下去乱咬一气了~

这时又听到一阵金属撞击声,陷阱外面十几米远,那四条半机械狗竟然都被吸在了一块大磁铁上。对啊,它们就是金属的四肢嘛!我走近看才发现其中的玄机:这块大磁铁就捆在兔司机的卡车上,挡在路中央,那些半机械狗刚跃出陷阱就被吸了过去!

我赶忙跑上去,给它们补射上麻醉针,因为它们至少还有半个身体乱动,这一下子终于不动弹了。

这时,动物居民们也纷纷冲了出来,我们围拢在陷阱边上,注视着坑里的几个活人,连亨特在内,一共八人。现场挺壮观,几百双眼睛盯住了坑里的猎物,还时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准备捕猎的标志。亨特面无人色。那几个持枪的手都抖了起来。

我举起弩,瞄准了亨特,先把他麻倒了。另几个猎人吓得把枪扔了,投降。

你能想象吗?咱们动物,用陷阱活捉了一群盗猎者!

货柜车司机打开车门就逃,也被冰原狼一口咬住大腿,拖了回来。第九个。

至此,盗猎者全部落网。

至于后面拿他们怎么办,动物们众说纷纭:

“烤了吃。”

“扔海里喂鱼。”

“推进坑里,埋了。”

“把他们制成标本。”

“做成人肉罐头。”

“关笼子里供参观研究。”

“……”

当然,大家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们是热爱和平的动物居民,不会对人类怎么样的。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人”,就是指人类。

最后,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的,连同那“四宠”,一起关进货柜车,由兔司机开车回到黄金镇,我和蝙蝠押车,拉到天地一号的货仓,打发船长启航,并争取到了船长的承诺,到了公海,遇到的第一个无人岛,就把这些人类放下去,还有那四条半机械狗。当然,这是以前的海盗法则。我们现在没有国家警察的情况下,可以这么做,这也是一种人道主义。

起义的猛兽们,就成了我们小镇的客人,逗留了一段时间,各自返回家乡。这是个幸运的时代,我们有《人类与其他物种和平共存北京公约》(简称《北京公约》)保护着。盗猎一直都是违法的,可是人类自己的战争太多,顾不上整治这些败类,所以我们动物要自救,自强!

这是一个多物种共存的世界,人类不能自称老大,因为每个物种都是自己的老大。

现在,可以回过头来说说大磁铁的事了:这果然是蝙蝠同学出的主意。

“蝠尔摩斯,你真有办法!”我由衷地说。

蝙蝠同学不好意思地笑了。

“现在,墨镜就摘了吧。都夜里了,戴什么墨镜,有病啊你。”我趁机埋汰他一下。

“呵呵,你也是夜猫子,夜里咱们去散散步吧。”

“好啊。”

夜里,秋风起了,街上安静又平和。

假如这时候你看到街上有动物在游荡,那就是我猫货郎,还有好搭档蝙蝠同学了。

将来,我要写一本书,叫《猫货郎与蝠尔摩斯探案集》。

祝:秋天快乐~

你的挚友,猫货郎

大概是这样吧

更多猫货郎故事:专题:猫货郎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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