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絮语人生百味

沉重的母爱

2019-10-03  本文已影响0人  1d0ff747134a

在我的生命中,我获到过很多爱,也回馈过那些爱,而唯独母爱,让我无法报答。

因为我眼睛的缘故,妈妈总说哥哥姐姐她都放心,唯独不放心的就是我。

所以不管我是结婚生子,还是遭受了失败婚姻的打击,我一直都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在妈妈母爱的保护下,悠然度过。

沉重的母爱

我时常在心里跟自己说,要坚强勇敢的好好生活,我无法报答妈妈的恩情,但最起码,不要再去拖累妈妈。

想是这样想的,但生活并不这样眷顾我们母女。

妈妈因常年的奔波劳苦,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症,后来又患上了严重的颈椎病,并诱发了脑梗,导致妈妈右手一侧的身体如蚁吞咬般的疼痛难忍而且僵硬无力。

在妈妈苦撑余生的日子里,不争气的我也生病了,我不但没能照顾上妈妈,反而又拖累了妈妈。

那时的我被查出了子宫癌 ,在医院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后,术后按照医生咐嘱,要等腹腔内肠道通气后,才能慢慢吃一些流食,否则,连水都不能喝。

但我的身体偏偏跟我过不去,和我同一天做手术的病人,两三天就能喝菜汤了,而我的肠道直到第六天才有一些反应。

医生说,住院满一个礼拜就可以办出院手术了,回家去休养吧!慢慢调理就会好。

然而我的身体并不如医生所预算的那样顺利恢复。

本来在医院里的那几天,身体里除了输进去的一些药液,胃里什么食物都没有,出院回家后,由于停掉了输液,再加上肠道不排气也不能吃东西,于是身体上各种不适症状都乘虚而出,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体上闹腾 ,把我折磨得连呼吸都是一种消耗体力的困难事。

妈妈说我当务之急必须得煨一锅大青药来喝,大青药能帮助肠道去燥热通大便,然后必须得吃一些易消化的蔬菜来减轻胃部的不适。

我也知道应该这样着手调理自己的病体,却也只能够干巴巴的渴望 。

那时我的两个孩子都在外省读书,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一老一少两个病人,妈妈说的大青药和蔬菜在自己家的地里生长着,可这些触手可及的所需之物,于我和妈妈这两个病人来说,是我们娘俩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这一刻,谁能来帮助我?

沉重的母爱

闭着眼睛蜷缩在椅子里,我的耳旁响起因病痛也蜷缩在大靠椅上的妈妈挣扎着,挪下靠椅的咯吱响声,接着听到妈妈一步一颤的出了家门。

身体上长时间的疼痛和无法进食,让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以致于妈妈出门,我没有睁开眼睛看,也没有问妈妈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我耳里再听到妈妈回家的跟呛脚步悉索声时,妈妈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也滑进我的耳膜:“细!(妈妈习惯这样称呼我),嗯……我……得药来……你看……。”。

听着妈妈弱弱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我挪开眼皮,眼里映进妈妈弯弓瘦小的身体,她僵直只剩皮肤的手掌里,大拇指费劲配合手掌卡夹着两根长短不一,小手指头般粗细的大青药,干瘪的脸上艰难荡起一缕对孩子无尽疼爱的欣慰笑意。

妈妈说她出得门去,刚好遇上同村子的一个远房表弟走过来,妈妈就找表弟帮忙去割的青药。

看着已失去昔日原形的妈妈,瞬间各种滋味齐涌心头,我轻“嗯”一声,咸咸的泪水就顺着我的脸颊扑簌而下。

妈妈把大青药放在櫈子上,笨拙的转过她佝偻的身子。

妈妈说还要再去割两棵菜。

我们家的菜地,离村子要有一里路,妈妈这样的身体哪里能吃得消呢。

我赶紧努力的直了一下腰,骗妈妈说我现在觉得身上不疼了,现在又有大青药,我等会煨来吃,明儿身体就会全好了。

妈妈说她也想吃菜,她说活动了一下,她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就这样,妈妈拖上一个小菜蓝,装上一把镰刀,颤颤巍巍的又出了门。

其实妈妈的身体已经是病入膏肓,她哪里有力气去菜地里割菜的呀,这只不过是她“为母则刚”的超强本能反射罢了。

妈妈如此坚韧的意志,瞬间也灌输着我身上脆弱的细胞,我流着感恩的泪,努力撑起身体,拿过櫈子上的大青药,费劲折断成几长截放锅里,一步一步挪到厨房,用自来水简单冲洗一下,放火炉上煨,然后静伏在炉子旁等待妈妈的归来。

水,很快就沸开了,大青药苦苦的药味也弥漫在整个屋里,我盯着锅口袅袅飘荡的药蒸气,计算着妈妈该回家的时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门外,还没有一点妈妈该回家来的动静,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坐在椅子上朝房门处呆望。

……,好久,……  ,好久,终于,妈妈跟跄的脚步声由门外飘进我的耳朵,我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眼里的泪禁不住又扑簌而下。

妈妈刚进得屋来,手里的菜蓝子随着应声滑落在地,跌出来几棵小白菜,接着妈妈费劲的靠近大靠椅,然后一屁股瘫进座椅里,闭着眼睛不言语。

感觉到不对劲的是我忽然发现,妈妈手肘处的衣服上沾有泥土,我嘴里刚刚发出一声细如蚊叫的“妈”字,妈妈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动了动,意思是让我不要说话。

我疑惑着刚才妈妈去菜地那么久才回到家,一定是妈妈在割菜途中又遭遇了些什么?

见妈妈此刻神情,我又怕打扰妈妈,不敢贸然出声。

约摸十来分钟后,可能妈妈开始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力气,才开始断断续续吐出了话。

妈妈说她到菜地去,好不容易割下一些小白菜,刚想回家就跌倒在地埂上,她想喊,让附近的人听到过来拉她一把,可是她嘴张着,却发出声音,只有瘫在地埂上无奈喘气。

妈妈就这样子瘫坐在地里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看着没指望上有别人来帮忙了,天色又慢慢变暗,妈妈心里说不出的多焦急和恐慌。

后来看到身旁地埂处有根细小树苗,求生的欲望让妈妈挣扎着慢慢试着挪过去,终于,妈妈的手够到了那根树苗下弯的枝头,妈妈努力抓住小树条,使尽全身力气,终于借着小树条的拉拽,成功的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沉重的母爱

听着妈妈的叙说,我内心瞬间崩溃成一片海洋,眼泪象决堤的河水淹没了我的脸。

妈妈所遭受的磨难,都是因为了我呀!我拿什么来报答我的妈妈?又怎么去报答我的妈妈?

看着我泪雨滂沱的脸,妈妈吸了吸鼻子,“回到家了,没事了。”

妈妈淡然安慰着我,我却感觉出来她的话音背后,有她自己掖着不能哭出来的悲怆!

妈妈呀!您用爱为我撑起一片天,甘愿负重前行,让我岁月静好,可如此这般境地又如此沉重的母爱,让我情何以堪?又如何承受?

然而,就在我的身体在妈妈温情的陪伴下日益康复时,妈妈又被查出了另一种病——甲状腺癌。

这可怕的结果让我们痛苦万分,却又束手无策。

那时妈妈躺在病床上,巳经骨瘦如柴双眼深陷病情濒危,却不忘咐嘱我的两个孩子。

“你们的妈妈命不好,眼睛看不见,外婆以后不在了,你们俩要听你们妈妈的话,不要让你们的妈妈操心,你们听话了,这样外婆走了才放心……”。

2016年10月15日,饱受病痛煎熬的妈妈带着对这世界无限的眷恋和对我们的挂牵,就这样匆匆的永远的走了,而我,还未报答上母亲的任何恩情。

自妈妈给予我生命的那一天起,妈妈伟大的母爱就时刻不离我左右,直至妈妈生命的终结,妈妈的爱,正如“春蚕到死丝方尽”这句古诗词的缩写。

而如此深沉厚重的母恩,我巳无从去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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