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婚姻育儿

纸婚之志

2017-05-13  本文已影响0人  tugle

2015年7月16日,我与陈老师登记结婚。我一直以这一天算作我们结婚的日子。可陈老师并不这么认为 ,只承认婚礼后才算正式结婚。综上,我是遵纪守法的契约主义者,陈老师是遵从自我的经验主义者。也有可能,她仅仅是想过两次结婚纪念日(办了两场婚礼)。

既然,7月16日不被陈老师承认为结婚纪念日,那么只好称作我的结婚纪念日了。

解压缩般过了一年,又到7月16日,纸婚之志。

登记那天,双方父母分别越过山和大海来见证,仪式感甚重。我们起了个早,怕景区堵车,过了网上预约的时间。到了西湖区登记处,发现没多少人来登记,也没人理会我们的网上预约,直接按现场登记走了流程。拍照、登记、制证、宣读证词、签字,办事人员大多喜气洋洋,并没有刻板印象里的不耐烦,我们要求与父母合影也予以满足。签字时,手激动得有些发抖。中午聚餐庆祝,我们正式改口。

领证后,陈老师开启了暑假,在舟山避暑,每天涂涂画画,或是写写论文。我接二连三地加班,暑假结束接陈老师回杭州的周日还熬了通宵(当天,到上海参加会议的王医生还专程来杭看望我们,也只是匆匆打过招呼,便到公司了,翌日才一起吃了午饭和晚饭,逛了钱塘江堤)。

暑假期间,我要守装修,周末大多要去新房,陈老师便常回杭州。她一般驻扎我公司旁的COSTA,待我下班共进午餐及晚餐,有时携电脑去写论文查资料,常被尿憋得难受又怕硬盘被盗不敢上厕所,等待我的营救。偶尔,她也去楼上看电影,最多的一天看了三部。14年的暑假,也是这般两地迁徙,当时陈老师去平湖暑期挂职实践,逢周末要么我去平湖,要么她回杭州。像两只过于勤劳而敏感的候鸟。

候鸟尚是轻松的,至少没有过重的行囊。暑假过后,我们便开启了最为漂泊的时光,活成了两只玳瑁(陈老师语)。新房装修进入攻坚期,不靠谱的楼梯商和监理带来不少问题,工作日我常需去检视,高频时每晚皆往,成了商大招待所及周边酒店的常客,和陈老师把宝龙的饭店吃了一圈,背包里常带着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品。周末,再与陈老师回到城西相会,感受一下城市的繁荣,不两日又得扛着行李再赴东南。杭州交通的拥塞,把迁徙时间拉长得像身处超级城市,东西往返竟如跨山过海。

陈老师开始正式接手学生工作,事事较真,以致工作强度过大,加之本来委而就之,内心颇不平顺,在繁烦的迁徙过程中,更是难以化解情绪起伏。我呢,拿着微薄的薪水,在一个不高的平台做着不太核心的事,即便领导同事尚算亲切,却总觉得不太合意。初入社会,现实并没有给我们优待,出于种种非我们所能改变的因素,我们都没有获得理想的职位,才导致了这种玳瑁式的迁徙。迁徙消磨着我们新婚的喜悦,甚至打击着关于未来的想象。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调节与适应。我尽量保持乐观,在每一个陈老师愤懑痛哭、舌剑剜心的夜晚。因为理解,这些失控的情绪都是不能消磨只能宣泄的忧愁,宣泄总是非理性的。即便是在本该气血沸腾的年纪,我宁愿像个无趣的老人,去消解这些话语,因为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有光。

2015年12月12日,在舟山办了嫁女的西式婚礼,准备充分、一切顺遂。第二天,便是陈老师的生日,喜事连连。陈老师移出闺阁,却等了一个月才入了夫门。隔年1月9日,回梓潼办了娶媳的中式婚礼,终于圆满完成了结婚事宜。两场婚礼,我俩只负责主题的审度、婚纱礼服的采买、做好本职表演等面子工程,并没劳多少神,倒是两边的父母亲人前后操持,费了不少心力。

年后搬入新房,开始了真正的居家过日子。陈老师并没有遵守婚前约定,居然做了几次晚饭。但没多久,便发现怀孕了,立马保护起来,不再准进厨房。面面到来,计划之中,意料之外,充满幸福。

孕中的时光,飞快而漫长。快,是因为需要关注的事多了,总觉得时间不够,一瞬就过了5个多月;慢,是因为迫切期待见面,看着她自在地舒展身体、贪婪地吸吮乳汁、无意地浅笑轻哼,在每一天。

马上,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即便几乎所有的闲暇都献给了陈老师,仍觉得二人世界并没有过够。表面上,陈老师依赖着我,越来越依赖。其实,我这一颗游移散漫又迂回试探的心终于因她得以栖息了。她常感叹:“你怎么会跟我结婚呢,真奇怪。”我确实地记着,怦然心动的时刻——研一某天,我站在学习室窗边,陈老师走在马路对面,回头看到我,打电话给我,欢快地招手——如此无意,又浪漫。但我不是“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人,更不贪图怦然心动变作细水长流的样板爱情,甚至对感觉与情绪保持怀疑,审度婚姻家庭的视角又尖锐刻薄,能如此坚定又欣然地步入婚姻也真是奇怪。

但,也难怪。陈老师是一个笃定的人,对人事物有自己的判读与坚持,即便时有偏颇但喜恶分明,麻尚未乱刀已灰之;而我太溺于权衡分析,思虑过甚往往彳亍。思考,成就思想,也催生泡沫,把思想映得五光十色,空乏为霓裳所覆,竟常被人看得深沉,自己似乎也高级了起来,如有非议,终究只相信是非议者无知。而陈老师并不看这些泡沫,不觉高深,亦无非议,伸出的手笔直,泡沫须臾散去,真正的生活便在我们中间展现了。

陈老师此前不曾谈过恋爱,携着初恋的可爱和戾气便与我定下了终身。锋芒不曾受挫,灵气才能长存。即便她偶尔刁钻,磨砺我的修持,总能怀着宠爱消解,少女的嗔来的快去得快,留下的总是可人。她常调笑:“娶之前不好好考察,现在砸手里了吧。”

现在,我偶有“人之相与,俯仰一世”的幽思,怕寄生世上的时光太匆匆。以往爱惜生命是怕离去惹亲友难过,如今却是贪这“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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