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舞 53
碗碎了一地，糖水洒了一地。
“亮啊！你急什么？”宋玉本就为孙明的突然来电大感吃惊，又眼看着姜亮将一碗糖水扔在地上，一时间她不知先顾哪边才是。
电话里的孙明继续叫着妈妈：“妈妈，怎么了？是弟弟打碎了碗吗？”
姜亮一个箭步冲到妈妈身边，耳朵凑近电话。宋玉惊奇地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病得有气无力的孩子，并随着他将心神集中到电话上。
“妈妈，怎么了？是弟弟打碎了碗吗？”孙明问。
姜亮听着哥哥的话，眼睛里晦暗的一层立刻被欣喜的光芒覆盖，平日里淘气的神情又重新涌上面颊，她对着宋玉点着头，似乎示意她赶紧回话。
“明啊——，是，是弟弟，他把一碗糖水都洒在地上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宋玉第一次听见儿子的声音，如果在一般的时刻，她一定会悲欣交集泪流满面，但是此刻，她夹在两个儿子中间，竟忘了伤怀。
孙明继续问：“妈妈，弟弟是生病了吧？”
宋玉看了一眼姜亮：“明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明：“我——感觉到的。”
宋玉又看了一眼姜亮：“看来要不是弟弟生病，我还听不到你的声音啊。”
孙明：“妈妈——”
姜亮一只手臂抱着妈妈的肩膀，耳朵紧紧贴着电话的听筒，满脸都是笑容。
孙明：“弟弟他没事儿吧？”
宋玉：“烧了好几天了，你不放心，就回来看看吧。”
姜亮撒娇地摇着妈妈的肩膀：“妈妈——我已经好了！”
宋玉被他摇得手有些晃，她索性把听筒递给姜亮：“来，弟弟，你自己说吧！”
姜亮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电话。宋玉见他接过电话就想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碎碗，姜亮的手却没有松开她的肩膀。“妈妈，您也要一起听。这可是哥哥第一次往家里打电话。”宋玉白了他一眼，继续跟他一起听电话。
姜亮：“哥哥，你终于给我们打电话了。”
孙明：“昨天做了一宿噩梦。”
姜亮：“你都梦见什么了？”
孙明：“很多，很乱。”
姜亮：“哥哥，你好好跟妈妈聊聊吧，妈妈这么久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了。”
姜亮重新把听筒递给宋玉，宋玉却没有接，“你说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姜亮：“哥哥，你的电话有点儿突然，妈妈她没有准备。她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我们已经准备去你那儿了，只是——”
孙明：“只是什么？”
姜亮：“这不是我发烧了吗，可能会推迟几天。”
孙明：“怎么会发烧？”
姜亮：“这——没什么原因，也可能有很多原因。反正是发烧了，不过已经好了。再休息几天，我就带着妈妈去草原找你了。”
孙明：“你确定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吗？”
姜亮：“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啊。有妈妈管着我，我怎么会有事。”
孙明：“塔拉他们——”
姜亮：“哥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他们了。我已经跟塔拉说明白了。”
孙明：“哦。”
姜亮：“哥哥，你那儿是不是特别冷？你行吗？”
孙明：“外面冷，屋里很暖。没问题。”
姜亮：“那你不要长时间在外面，我听说会冻僵的。”
孙明：“你别担心。我没事。你把电话给妈妈。”
姜亮：“好。”
姜亮把电话交给宋玉：“妈妈，哥哥让我把电话给您。”
宋玉接过电话，并示意姜亮去收拾他扔在地上的东西。姜亮乖乖地松开母亲，去打扫地上的碎碗。
孙明：“妈妈，对不起。没有回来看您。从照片里我能知道您很好，也就放心。——弟弟他真的没事吗？”
宋玉：“明啊，我跟弟弟讲了他父母的一些事情，可能对他震动比较大，他有些上火。所以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退了。”
孙明：“您是把那封信给他看了吗？”
宋玉：“你——你怎么知道？”
孙明：“为什么要给他看？”
宋玉：“难道你？你看过？”
孙明：“是的，妈妈。爸爸去世前，让我看过。但他说不能让弟弟知道。”
宋玉的手颤抖起来，眼泪终于还是落在了电话的听筒上。“这么说，那些事情你都早就知道了？”
孙明：“嗯。我早就知道了。”
宋玉不知如何继续与儿子的通话。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打扫碎碗的姜亮。声音哽咽地对电话那头的孙明说：“既然你早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正常地与弟弟相处？”
孙明知道妈妈话里的意思，想必弟弟都已经如实告诉了母亲：“对不起，妈妈。”
姜亮停下手里的事，听着妈妈的话，缓缓转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母亲。
宋玉泣不成声。她无法继续跟儿子说下去，挂断了电话。她和姜亮都没有想到孙明已经看过那封信。宋玉明白，一定是明伦生命垂危之际，仍对姜亮有着很多担心，他才让孙明读那封信，让他通过那封信的内容，引以为戒。没想到的是，那封信规避了夜总会，规避了生活恶习，却没能规避两个男孩已然结成的共同体。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