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小文艺爱情青春短篇小说

唯爱吾妻,情深似海

2017-03-09  本文已影响792人  黄雎雎

千百年前,战国冈崎的广忠公最后对被迫分离的妻子说:“我心里,有且只有你一个妻子。”

唯爱吾妻,情深似海

Part 01

我们都曾那样不知轻重的爱过。就如陈牧安在风里,喝着烈酒,红着眼。

十月底的风是深秋捎来的凉意。余都来的时候,精致的面容上依旧掩盖不住疲倦。陈牧安脸上出现片刻的怔松,随即摇摇晃晃站起来,扯过我,搂着我的肩。

“余都,这就是理由。”他搂紧了我,随即笑起来,像是一株温柔的罂粟。“你见过的,我们婚礼上,这姑娘还呛了你几句。”

我望见余都的眼里瞬息万变,她轻笑起来,连转身的背影,都倔强到让人心疼。

“陈牧安,当时可是你把她从北方拐到这的。”我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

陈牧安哈哈大笑起来,碰了碰我的酒瓶。“是啊,到头来还是得送回去。”

我分明看见他的眼里有心疼,有不舍,有不甘铺天盖地而来。

“你这出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认识陈牧安十余年,从未见过,向来意气风发的他这样脆弱,像个孩子,哭到不可抑制。

他说,我得病了,没得医。他还说,都都多犟的姑娘,要让她知道了,这辈子可能就守着我的墓碑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然,却不释手。

Part 02

夜很深,我打开窗子,燃起一支烟。

那场婚礼前我从没见过余都。听说,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铁了心要跟着一没车子,二没房子,三有那么点票子的陈牧安。

她来到这座南方小城的时候,孤身一人,有的只有她和一个行李箱,还有一封信。

那天的火车很长,余都见着陈牧安,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她望向他,落了泪,满眼的悲伤,又是满眼的深情。

“我来了,你还要不要我。”

陈牧安离开郑州的时候,给他深爱的姑娘,只留了一封信——梁秋实在《送行》里说道,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要去接你。

陈牧安轻轻拥余都入怀,亲吻她的发顶。

从此,提起余都,都是满眼的心疼。这个为了他义无反顾的姑娘,独自一人翻山越岭来到他的面前,让他如何不心疼。

他和父母说,我要娶她。

那日下着雨,许是老天都红了眼。余都着一身曳地长裙,瞬间惊艳了我们。

我举着酒杯,轻描淡写的瞥了眼陈牧安。“我前男友的现任女友,祝生活性福啊。”我把“性”字咬得很重,同坐的那些伪君子在一旁笑的风生水起,陈牧安愣了楞,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丈夫的前任女友,身为牧安的妻子,在此恭谢。”她眉梢一挑,微微一笑,饮尽了手中高酒杯里的红酒。

继而转头,眉眼温柔,轻声道:“看来,你曾经遇人不淑啊。”尾音稍稍上扬,别有一番碧玉小家之味。

当时只道是,倾盖如故,白首如新。

Part 03

陈牧安说,被围困的城堡叫fortresse assiegee,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是另一个理由。

余都伏在陈牧安的膝头,泪流满面。“牧安,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都都,别任性了。起来,我们去民政局。”陈牧安别过头去。余都悲怆的站起来,指尖泛白,身子单薄的像片薄纸。

“我要是说.....我怀孕了呢?你要丢下我们吗。”她咬着下唇,眼里有着决绝的疯癫,不顾一切的坚决。

陈牧安压住内里滔天的情绪,掩住眸里的复杂,抬起头依旧不动声色,他嗤笑一声。“不可能的,我明明......”

余都笑,泪却掉下来。陈牧安,我说不离,至少这一年多里,你也拿我没办法。

余都进了主卧,陈牧安瘫坐在沙发上。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冰与火,人间与地狱,挣扎,犹疑,苦痛,一齐袭来。

那一夜,又是无眠夜。

余都的母亲连夜从郑州赶来。看到余都苍白瘦弱的样子,心疼到眼泪不止,大骂陈牧安龟孙子,不是男人。

陈牧安听着数落,垂了眼眸,点起了烟。任谁也望不见陈牧安的心底悲伤逆流成河,伤痕累累。

他抽完最后一支烟,抖了抖身上的烟灰。

“阿姨,明天我和余都办完离婚手续,你就把她带回郑州吧。”他抬头看了一眼余都,那潭曾清泽的眸子也在望着他,再无半点波澜。他哑着嗓子。

“我什么也不要。”就连你,我也要不起了。

“陈牧安,你混蛋。”余都干涸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泪,嘲讽在唇边显露。

“我该说,你是太爱我呢,还是不够爱我呢。”她扬起尖瘦的下巴,却再没有倔强的半分影子。

陈牧安问我,有没有见过凌晨两点半的太阳?我大笑他傻子,太阳最早也得凌晨四点啊。

他喝下一口烈酒,我见过啊,噩梦醒来的时候,都都在我旁边熟睡的脸。

没有了太阳,许是白天都成了漫无边际的黑夜。

Part 04

余都如陈牧安所愿,北上的列车也终于等来了她。陈牧安坐在阳台顶吹风,不喝酒不抽烟,不哭不笑,活生生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陈牧安什么也不要,余都也什么都没带走,除了一对泡沫杯。

她安静的坐在列车里,时不时翻开皮包,摸摸那对泡沫杯,复伏在她母亲的肩头。她说,妈妈,我好累。

余妈妈掉了眼泪,睡吧啊,睡一觉就好了。

恍恍惚惚,余都又瞧见陈牧安的侧脸,那么不真切。

“你前段时间说,托朋友从北极给寄回来的那份礼物呢。”

“......我送顾耳了。”车子一个打弯,就到了民政局门口。余都再也没说话。拿到红本本的时候,才惊觉,原来,余都已经不再是陈牧安的妻子了,曾经不过是黄粱一场梦罢了。

余都笑笑,最后一次与你比肩而立啊。她转头,佯装轻快。“那个孩子.......是我骗你的。”

陈牧安低下头,点起烟,轻轻嗯了声,似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余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见陈牧安的背影。

列车到站,时近黄昏。余都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复低头翻看那对泡沫杯,将手指温柔的附在上头,上头的字迹熟悉到不能自己。

唯爱吾妻,情深似海。

曾经,有个丈夫远到北极科考,泡沫杯随仪器潜入深海4200米,被压力压出不规则形状,他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上“吾爱吾妻,情深似海”。

彼时,陈牧安将她的头发揉成一团,猖狂又放肆。“什么吾爱啊。”他揽过她,宠溺的对她笑着。“我只爱你一个,这一生。”

余都知道的,唯爱。

她犹疑过他的爱,然看到泡沫杯的那瞬间,却失声痛哭起来,开始细细琢磨起前因后果。

他不说,那么余都也不逼问。爱人终是要坦诚相对的,如果不能一同共患难,情分当真是浅薄的很。

余都想啊,门开了东南西北,人分了南北东西。遣千山词,造万水句。你还不能回到我的身旁?

陈牧安不见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安顿好家中一双父母,翻箱倒柜之后,发现那对泡沫杯不见踪影。

余都问我,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这是陈述句。

“他说,那对泡沫杯上的话,是他一生的誓言。但请你忘了,让它随风去。”

余都吸吸通红的鼻子,看向我。我会忘了的。

我会如你所愿,你让我离开,我便起身,让你完全的安心。你盼着我忘记,我就再也不念,喝酒六分醉,吃饭八分饱,爱人八分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余都在这座南方小城里开了家小酒馆,单字一个“等”。没有人知道她在等谁,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上的故事。

唯爱吾妻,情深似海

我晓得啊。

等,是她穷极一生也做不完的梦。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