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枉矢西流新安杀降 屠戮咸阳焚毁阿房

2019-04-05  本文已影响0人  文心妙运

               第十九章:枉矢西流新安杀降  屠戮咸阳焚毁阿房 


      话说,秦使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有不信之心。疑害之,欣走奇道而归军,高果使人追之,不及。至军,报章邯曰:“赵高严刑刻法而用事于中,胜则妒忌军功,败则诛罚灭族。今祸不远矣,望将军熟虑之!”又有陈馀遗书曰:“今将军为秦将三岁矣,所亡失者以十万之数有馀,论秦法当诛也。吾闻二世震怒,赵高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为秦将者,有功亦诛,无功亦诛。将军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今事急,为将军计者,惟合兵诸侯,西向攻秦,方可解难。若不然,将军必身伏斧质,妻子为戮矣。”章邯默然。

      使人约项籍,约成,乃与期洹水南殷墟上。盟定,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令秦军为前行。故时有诸侯吏卒徭役屯戍秦中,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轻则辱秦吏卒。秦吏卒多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秦必尽诛吾父母妻子。”谣传全军,士气大丧。项羽闻之,怒曰:“其心不服,秦卒不堪用,至关中必乱也。吾意尽坑之!”

      是夜,苍穹之上,星斗烁烁,有灿星越天际,枉矢西流。光耀大地,血红漫漫,楚军坑击二十万馀秦卒新安城南,唯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独存耳。

      二世三年十月,刘邦窥秦兵出函谷,以主力与楚战巨鹿正酣,遂阴袭关中,破之,乃先诸侯军至霸上。迎降王子婴,秋毫无所犯,封府库,籍吏民,定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馀悉除去秦法。”秦人乃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后,楚军兵至新丰鸿门,项籍闻刘邦已破咸阳,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范增说项籍曰:“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项伯闻,乃夜会张良,欲活之。刘邦见之言甚善,视伯若兄长,与伯结为姻亲。伯乃善言曰:“沛公入关中,秋毫不敢有所近。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公至,岂有反乎?沛公若不先破关中,公岂能入之乎?”籍默然不语。范增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若不行,恐来日必为所禽也。”项伯嗤曰:“同为诸侯,不顾兄弟之盟而杀之,是为不仁;人有大功而击之,是为不义;不仁不义,天下共恶之也。不如因善遇之。”籍允。不听范增言,遂无击杀刘邦之心也。增退而叹曰:“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后为之虏矣。”

      居数日,籍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劫掠珍宝,焚烧阿房,火三月为之不灭,后人有赋悼之曰: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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