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道来(诗歌散文合集)随笔

高考四十年祭

2017-06-07  本文已影响40人  度口
联东中学近影

        今天又开考了,转眼间,恢复高考已走过了四十个年头。近两天,各大媒体都在谈论着高考四十年。

        四十年前的十二月份,仍然是冬季。霜冻尚未全解,江河还未滔滔。只是暗流已在冰面底下汹涌。

        邓公在教育口的破冰之举,为千万个知青开了一个口,鲤鱼从这个口子里跃了出来,其中就有我的邢大师兄,他们是那一届的姣姣者。

        他们刹那间以柔软的身姿跃过了龙门。成了人们啧啧称赞的榜样。用农村人的话来说,是将谷碾成了米,脱了胎,换了骨。那次的高考,改变了推荐上大学的格局,也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学习风气。它打开了寒门的一扇窗,让大学的阳光照进了平常百姓家。可以毫无夸张的说,一九七七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

        在海南,据当年招办的人说,那年共有九万多人应试高考(含中专),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广州和汕头来的知青。

        那一年,刚刚粉碎四人帮。经历文革十年,百废待兴。高校还没有做好迎接高考的准备,许多大学教师还蹲在‘’牛棚‘’里。招生条件局限,录取率很低,只能实行精英教育。所以在海南,大中专仅录了四千多人。大专以上录了二千多人,录取率仅为百分之二多一点。也就是在一个五十人的考场里只有一个人能上大学,一个人能上中专。所以说那时候上个中专都比现在上211大学难得多,是真正的鲤鱼跳龙门。

        那一年,我在生产队的泥瓦匠队里干粗活,每天五点钟起床,骑单车到各地帮农民建房子。晚上八点后才能回到家。常常是在烈日当空中汗流夾背,在半饥半饱中鞠躬尽瘁。本打算把‘’修理地球‘’做为我的终生职业。

        在一个雨声淅淅沥沥的下午,因雨下的不停,那天没有出去干农活,我半躺在床上看小说。村里有个叫做迈兰的(姑妈)路过我的小屋,见到我后停了脚步,悄悄的告诉我,要高考了,叫我也做点准备。她爱人是我中学的老师,曾经在寒冷的冬天给过我衣服穿,是个怜穷惜孤的大好人,在县教育局工作。信息来源是可靠的。

        我听后,没有多大的反应,更谈不上激动不已。觉得那是跟我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我相信大学与我是无缘的,尽管小时候我也曾有过大学梦。但现实却不允许我做这样的梦。因为文革十年阻断了我的中学之路。充其量我也只能‘’梦里寻她千百度‘’。我只能继续干我的泥瓦匠活,好歹也能省点粮食,还能每天赚个五角钱为母亲补贴家用,也免得年年‘’过社‘’欠队里粮钱。

        在此之前,上大学是推荐的,首先出身方面要根正苗红。记得我曾接受过大队的指令为别人写过上大学的推荐稿。帮助他人圆了大学梦。说帮也只是个文字游戏,也许上大学的事之前早已圈定了,那时候交白卷照样能上大学。一切都是装个样子过个场子。

        我一直相信水流不到北昌溪(南渡江)。所以,七七年的秋天,抱着好奇心,临考前我还是报考了文科。揍个热闹,碰碰运气,顺便看个究竟。必竟中断学已近十年了,按照‘’三年忘进士‘’的速度倒推,我的实际水平小学生也能考倒我。那些小学时学过的‘’油漏分油,鸡兔同笼‘’的算术知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时之间,‘’既没有船,也无东风‘’,借箭谈何容易?

        七七年的高考是怎么进出考场的?我现在已经完全模糊了。只记得是开卷考。作文题目好像是《大治之年气象新》,考中专的作文题目好像是《向雷锋叔叔学习》。

      在考场上,考其它科目时我尚能糊乱涂鸦一通,而数学题基本是两眼一抹黑,连像门厅那样的绝对值题(有理数计算)也不会做,估计是绝对的零分。结果只能是鸣乎哀哉了。高考后我只好咀丧着脸,继续我的泥匠活。

        出年后,放榜时,老大考上大学的消息炸开了锅。像做梦一样。

        老大出身不好,父亲是位历史反革命(黄埔军校生)。和我一样,初中毕业便缀学回家务农了。他也能上大学,改变了很多人对高考的看法,他让我们相信了高考的神话。

        那年的春天,天气早早的回了暖。阳光照在文教河上,海南岛的夏天好像提前到来起来。波光潋滟的荡在河面上。沉闷了好多年的天气突然出现了《大治之年气象新》。小河上下溢出了春天的气息。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邢兄到来我的寒舍,在我居住的那间斗屋里聊着天,聊聊牛路岭的山蚂蟥和云片糕,也聊聊那些农村女孩们在山野间回荡着的银铃般的笑声。谈笑间他也动员我参加高考。现象中他总在说‘’万一上了呢‘’!

        小邢兄是我在牛路岭建电站时熟识的良师。与他一席谈,打开了我的半扇窗,像一道星光闪在了我的窗前。从他那志在必得的自信中,我闻到了夜来的花香,相信了‘’锥子刺破口袋‘’的力学原理。

        在他的鼓励下,我们走进了联东中学复习班。那是个迟慕的春天。我俩入校时,学校开班已经三个多月了。学校里全是赶考的人们,学校食堂熙熙攘攘,教室里挤满了人,学校的大礼堂里也像开大会一样,挤着几百号人在那里上课,大多数人准备着考中专。我和邢兄连扦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在一个最差的文科班的走廊里蹭课。

        在这个文科班里,好多人数学基础较差。连到对顶角相等,等式两边乘以相同的数等式不变的简单数学都难弄明白,可见被父母赶鸭子上架的人不少。做为理科生,我觉得在这个班里学数学及其它,一定是件没有乐趣的事。我们得设法摆脱它。

        一天晚上,大约离高考前两个月。学校决定调整尖子班人员而组织了一次全校的数学测试。我和邢兄凭运气考入了全校的前十名,引起了学校的注意。后经学校高考小组研究,决定让数学老师单独再考我俩一次。就这样我俩同时考入了学校的尖子班。

        那个班共二十九位同学。由学校的教导专们负责我们的教学管理工作。教室也独立于其它教室之外,环境相对安静,像独生子女一样的护着。

        那一年,共有二十位同学考上了大中专,大概是八位同学考上了本科院校。剩余的七九年再考时全被录取。这在当年好像是全县各中学中比较好的成绩了。

        如今高考已经经历四十年了,我们那批人大多已到退休年龄了。高考确实改变了寒门弟子的命运。也改变了我们的国运。现在在各条阵线上励精图治的精英们几乎都出自于恢复高考后那批人。

        高考改变了寒们弟子上升的通道,是真正的不拘一格降人才,是一种相对公平的体现。如果没有高考,很多寒门弟子也许还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果没有高考,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可能还在四十年前的苦干加蛮干中爬行着,四化就只能指日可待。我们可能还会为了买到‘’三转一响‘’而四处托人找关系中。我说的是有这种可能的概率大一些。必竟世事如棋,无人料事如神。

        事隔多年,为了高考的公平竞争,我还是决定赞一个,再赞一个。高考对于农村人来说还算是相对公平的。绝对公平的事永远是不可能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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