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笔|《久石让音乐手记》有感
记得本科美学课上,太阳老师在《美与音乐》一讲中说到“联想力越丰富,鉴赏力越低下”。 回想了下自己,有时候想听音乐解压下,结果反而更累,大概是脑中戏太多了,根本没有欣赏音乐,过多沉浸在个人创造的情境中,心绪自然得不到放松。
关于音乐是否表情,若表情表哪种情,这些问题观点不一。以19世纪为分界线,在这之前,音乐表情是欧洲音乐思想的主流;在这之后,以奥地利音乐美学思想家汉斯立克的《论音乐的美》为代表,一种关于“自律”论的音乐美学体系产生并与传统的表情说开始争锋相对。汉斯立克在其书中说到,“表现确定的情感或激情完全不是音乐艺术的职能”,“音乐的内容就是乐音的运动形式”,他坚定地认为音乐没有能力表现某一明确的情感,它只能表现情感中的“力度”。那么,在东方音乐美学史上,又是如何认为的呢?三国曹魏的嵇康在其《声无哀乐论》中说:“器不假妙瞽而良,籥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虽然跨越了巨大的时空距离,但嵇康的“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与汉斯立克的观点,二者异曲同工。
个人是信服嵇康的“声无哀乐”和汉斯立克的音乐美观点的,因为我有过被音乐本身的“力度”折服过的体验,即使反复听,每一次都会被其乐音的“运动和发展”魔怔住。第一首是琵琶独奏的《十面埋伏》,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种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呼吸不畅,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笼罩住我,无法解脱,好久好久,直到老哥见我呆住才出声“唤醒”; 第二首是王立平老先生作曲的《枉凝眉》,歌词源自曹雪芹的诗词,一唱三叹,王老先生说可入乐,中间和结尾处没有歌词部分的曲调,简直就是造出了一个清音绕梁的红楼梦乡;第三首是纯音乐《Flight Of The Silverbird》,即使反复听,我都不能清楚说出感受,只能用诗文来描述“仰彼朔风,用怀魏都。愿骋代马,倏忽北徂。凯风永至,思彼蛮方。愿随越鸟,翻飞南翔”。
优秀的音乐很多很多,奈何个人的音乐素养不到位,很多时候会不自觉被歌词吸引,陶醉于情感中。汉斯立克说:“陶醉于情感的听众,多半在音乐美的艺术鉴赏方面没有受过教育,外行最多‘感受’,有素养的艺术家感受最少。听众的审美因素愈强,单纯的原始因素也就愈被压制下去。”所以,为了不让被歌词带入戏,有时我会挑选一些纯音乐或者听不懂意思的歌曲播放。
关于音乐的价值,不知道有没有人衡量过。这个话题一说,会不会有人说我太物质庸俗了。想来好笑,大学毕业的时候,差不多也快到自己生日,在一家唱片店里买了一张生日专属CD,买的时候觉得略有点小贵,尝试问店员能否讲个价。店员语重心长地反问我:“音乐是可以讲价的吗?”顿时把我镇住了,当时觉得自己似乎玷污了艺术。如今想来,觉得自己当时真好骗,姑且不论艺术可不可以走下精神上的高雅殿堂来与金钱结合,就论唱片店里销售的不过是刻录技术罢了,论技术高低当然可以用价格来评定划分。如今,这张CD还放在家中抽屉,尚未开封。
啰嗦了好久,好像还没有写到跟这本久石让专著有关的东西,赶快回神来。其实这本《久石让音乐手记》,大概可以算是作者的日记或者笔记,让非音乐专业的学生来看,因涉及很多专业术语,有点难以理解。
在关于传统和人工的问题上,久石让问马里大学的音乐教授:“让传统保持原有的状态不好吗?”教授回答:“并不是这样。如果听之任之,传统很快就衰微了。再不会有人演奏,也没有人聆听。我们必须把三种不同的传统艺术糅合到一起,让它适应这个时代。这是保留马里传统的唯一途径。”关于传统与人造这个问题,其实个人也很茫然。今年央视春晚有个节目叫《英姿》,舞者装扮有点像是改良版的古典戏曲如京剧、川剧,看不出刀马旦的巾帼情怀和大气磅礴,更多的是矫揉造作,一种别扭感油然而生;但是,京剧中融入新素材,比如京剧版的《三堂会审伽利略》,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谁也说不好,传统不适应时代,会不会就此消失?为了新时代,强行改变,失去原来的韵味那还是自己么?改版好不好,或许也不是一人一时能评定吧。以后如何,再说吧。
下面摘录了一些原文:
现代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让人觉得是在退化。
随着调性逐渐丧失,形式上也完全堕入情绪化,和百无禁忌的当今世界以及当代音乐的情况十分相似。
近来,社会上充斥着“我自己”“我的个性”这种说法,年轻运动员尤其爱用。对于记者“明天的比赛怎么看”的提问,他们回答说,只要能“提出我自己的足球”“打出我自己的高尔夫”“赛出我自己的网球”就能赢。二十来岁就称“我自己的……”——我真想问,你们的世界就当真如此肤浅?还想知道,这些选手究竟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这种场合,难道不该说“明天比赛会怎样我不知道,但会尽力把平时训练积蓄的力量都发挥出来”吗?难道是日语教育出了问题?顺便一提,我到了如今这个年龄也从来没有说什么“我自己的音乐”。我没有这么说的自信。他们轻率地把“我自己”“我的个性”挂在嘴边,而宽松教育对此竟然听之任之。这究竟是宽松教育的恶果,还是宽松教育的牺牲品?不不不,责备他们有什么用?问题还是出在周围成年人的身上。
这个国家的年轻人,被“教育减负”宠溺,说什么不要做“第一”只求当“唯一”,过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没有追求目标的生活(好像有这么一首歌,但我说的不是这首歌,而是这种生活态度)。我并不是让大家都去追求第一,而是不能接受什么“我是唯一,这样就好”的思维和态度。人类还不成熟,所以要努力完善自己,哪怕只能向前迈进一小步。有时候,多了解一件事,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今天很好,明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