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妈，我撑不下去了，带我回家吧
[真实故事]：妈，我撑不下去了，带我回家吧
文/泥璐
-01-
亲爱的妈妈，别忙活了。别在没日没夜的四处打听，寻医问药的替我找医院了，我的病，我比谁都清楚。
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和爸爸，还没长到可以给你们披麻戴孝的年纪，就可能先你们而去。
无论怎样，我都是不孝的。我一直嚷嚷着痛，却丝毫没体会到，你和爸爸此刻的心是否还完整。
妈，对不起，小小年纪竟然带给你们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切肤之痛。
无论怎样，我都对哥哥姐姐报一声――对不起。我的病耽搁了我哥一辈子的学业，我的病抽干了我姐一半的骨髓。
妈，答应我。我走后，替我哥找一个漂亮的新娘；妈，听我说，我离开，给我姐找一个靠谱的新郎。
妈，不要哭，你快向我保证，不要为我这个不辞而别的女儿哭瞎自己那双我最喜欢的眸子。
我知道你不信命，可我信。我相信，我本就不属于这个家，我来了，也必然要早早地离开。你看，多好啊！这样你才能凑成一儿一女，一个大写的好字。
-02-
妈！我累了，可我又做不到躺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你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妈！我痛了，我知道，白血病这个讨人厌的夺命鬼，我们这次是赶不走它了。所以啊！妈妈，别在让医生往我身上插那冰冷的管子了，拔下它带我回家吧！
我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小床，回到那个有你，有爸爸，有哥哥，有姐姐的家里。
我想躺在家的小床上，闭着眼听你在我耳畔呢喃，你说――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给了我一个儿子，还额外送给了我一对双胞胎女儿。
妈，你不要哭！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爱哭鼻子，你一哭，那母女连心的感应，让我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妈，不要老是自责自己。想想你喂养我的这十余年，你没亏待过我什么。
倒是我姐，明明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却一直要做出一个大姐的样子。吃的，穿的，喝的，玩的……处处让着我。
你知道吗？姐总是在私下里问我――你说，咱俩明明一样，为什么妈那么偏袒你？
我告诉姐――谁叫你比我早出来那么几分钟？妈，其实，我知道，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因为这，你也总是格外的和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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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其实，在病发的前两天我是有感应的。
我觉得我要生病了，我觉得这一次病很有可能就会把我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预感多了，等事实到来时也就不会那么的害怕了。
第一次在学校昏倒时，是在体育课上。当时正在800米的跑到上，一声号响，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大家都在往前跑，而我却一声没吭的朝后倒了下去。
醒来时，手上挂着点滴，医生也没说啥，就告诫多注意身体，年纪轻轻的别总是熬夜。
那一天晚上，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四周黑黢黢的操场上。随着冷风，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问了一圈家里的情况，问我爸的身体，问我姐，我哥。你说――都好都好，不要挂念家里。我听到我爸在那里说，给我电话，我要给女儿说说话。
你偏不给，听着你们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拌嘴，我――瞬间泪流满面。
以后的几天，开始吃不下去饭，干呕，还陆陆续续的昏厥过几次。
最严重的一次，倒在了课堂上。后来听同学说，送我去医院时，口中居然在流血。
我知道，我躲不过了。
我醒来时，你和爸泪眼婆娑的围在我床边。我笑着和你开玩笑――你们咋来啦？那么远的，花这冤枉钱干啥？
你说――妈想你了！
我装作害羞的样子，把头埋进被子里，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流。我在里面晃着头，我担心你们看到我颤抖的肩膀。
最后还虚伪的说――哎呦，哎呦，有虫子进眼睛里了。然后用被角使劲的在脸上猛擦了一把。
-04-
第二天，哥和姐也赶来了。那时我哥在北京的工作刚刚稳定，我姐也忙活着考研的事。我知道，他们这次来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结果。
住在医院的这几天，丝毫没有什么好的征兆。反而更加严重，医生叮嘱，时刻注意，没啥事，尽量别下床。
你和爸就轮流的照看我。看着你们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有好几次，我想――算了吧！要不就这样吧！老天带我已经不薄了，要不吃点药抻抻腿走吧？
打着疼得幌子，我天天积累着安眠药。一颗，两颗，三颗……二十二颗，够了。整整二十二颗足以带走我这二十二年的光阴。
长眠吧！二十二岁的你。
那一天，费了好大口舌，才把你和爸骗走，那一天，我倍感精神。听着床头边的小闹钟嘀嗒嘀嗒，我悄悄下床，刚到门口，我镇住了。
病房外面的座椅上，你和爸蜷缩在两旁。说好的旅馆呢？说好的床呢？
安眠药掉了一地，躺倒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没有困意，也不想走了。因为，我还有心愿要了结。
除了来的那天见到你哭，这些天你在我面前坚强的一滴泪都没掉。直到那一天，我知道，你坚持不住了。
你拿着单子，在病房外哭。那是我听到旁边探亲的说的，说门外有一大娘，也不知道经历了些啥，死拽着医生在那哭。
我偷偷的趴在门缝里看，看到你坐在地上哭啊哭啊！最让我痛心的是――再怎么难受，你都不敢哭出声，因为不远的一间病房里，还躺着一个没有骨髓可用的女儿。
你和爸的骨髓配比配不上，哥和姐的结果还没出来。
我没敢上前去扶你，路过的人啊！求求你们，可怜可怜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吧！求求你们扶她一把，地上太凉，她有严重的关节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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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再怎么绝望，你都不会给我透露一点。还整天伪装自己――没事，马上就好了，咱就能出院，你就能上学去了。妈都想好了，这次大病初愈，妈不回老家了，妈就留在这陪你。
回老家又能去哪？地、房子卖的一干二净。钱都砸在了我身上，病了，还不忘榨干你们。
看着你这个蹩脚的演员，我笑着说――好。
一周后，他俩的结果出来了。我姐的匹配值99%。你像看到巨大的希望一样，开心了几秒，又黯淡了下去。
那天晚上，你在我姐面前跪下去，你说――妮啊！看在妈给你一条命的份上，救救你妹妹吧！你们两个的后半生妈供着。妈现在可有劲了，妈供得起你们俩。
看着你和姐抱头痛哭，我的心碎了，碎了。
上手术台的那天，其实，我都写好了遗言，我悄悄的掖在枕头底下。我希望就算我下不了手术台，你们也可以按照上面的去做。
-06-
手术很成功。只是后续的反应让我大把大把的掉发。
其实早就该剪的，妈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只是，现在再也躲不过去了。
记得剪发的那一天，妈你带我去了附近最好的一家理发店，我笑着说，剃个光头干嘛去这么好的理发店，这也能看出理发师的手艺？
你说――进去吧。其实我知道，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进理发店了。
头发一绺，两绺的掉地上，旁边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正在烫染。我还是没憋住地说了一句――妈，我的大辫子没了。
你扭头出去了。
后来，我求你带我逃过一次院，就是听我最喜欢的一位歌手的演唱会。
结果还是没撑住，打个滴出去的，做着救护车回来的。
那一次，重度昏迷。听我爸说，你在病房外守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把我唤醒。
后来，医生、我爸、我姐、我哥所有人指责你不懂事，你说――你们谁责备我，我都不在乎，只要我女儿谅解我就行。
只是，后来你再也不同意我的无理要求了。
妈，妈妈。别人说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莫过于――妈妈二字。妈，你在病房外能听得到我在喊你吗？
妈，我不想挣扎了，咱回家好不好？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步谁都从死神手里夺不回我了，咱走吧！
我在医院里来到这世界，可我想从家里离开。
不，我没有离开过你，我说，死后，把我的可以用的器官捐给需要的人，把我的骨髓捐给我姐，姐的白血病还可以治愈，我的，咱就放弃好不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妈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PS：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我们村里的。故事中的女孩叫李乐，在二十二岁还是走了，双胞胎姐姐李欢的病好了，他哥本来说好的今年订婚，女方家反悔了，怨不得她们，毕竟家里只剩下一间移动居民房，没有人愿意跟着受苦。她爸妈老了，希望天堂的她可以保佑这个还活在人间遭苦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