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瑶
文/宁汐染
一
我名为百味瑶，生于制香世家。
我的姐姐百味玥早已被族内的长老内定为继承人，及笄之后便要担任家主。
记得六岁前，我识香制香的本领在族内众多小辈中是最好的。后来，爹爹总是会用怜惜的目光望着我，只是尚年幼的我不懂得爹爹眼中的复杂。
六岁时，娘亲带我离开了百味庄，回到了上官府。
当我整日与黑暗为伍的时候，娘亲便让我学习闻香识香，并教我医术。学习了十余年的闻香识香，我已能识遍这世间所有的香料，却再也无法制出任何简单的香料。
娘亲是神医世家的家主，她将所有的医术都传授给了我。她说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医治好我的双眼。娘亲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她泪水的味道，酸酸的、涩涩的。我总是会抱着娘亲笑呵呵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我的印象中娘亲身体孱弱，身上一直都带有浓重的药香。后来她总是吐血，云姨说娘亲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我不知道娘亲究竟得了什么怪病，我从未想过娘亲会离开我。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娘亲安静的走了。她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了云姨，却从未提及姐姐。
云姨说，小姐，你终究是要回百味庄的。所以打理好娘亲的后事后，在云姨的陪同下，我回到的我曾经的家。
娘亲生前喜静，她的芷阁亦是安静的。回到百味庄后，我便住在了芷阁。
听百味庄的人说，我与姐姐的有着相同的容貌，不同的是我的眉间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可惜，我从未见过我们的模样。他们都说姐姐比我早出生了半柱香的时间，可我却身带异香。
自古以来，制香世家的继承人都有嫡系的嫡长女担任，可是族内圣物百灵雀却选着了我。
娘亲生前，也曾炼制过薄雪丹来遮盖我生来就带的异香。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我一直都带着它来遮挡异香。如果没有遇到北宇辰的话，我想我一生都不会摘下那枚丹药。
二
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原本在房间小憩的我听到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这让一向浅眠的我再也无法入睡。
房内的丫鬟都已被我打发出去了，云姨前去买香料。我自己便摸索着起床。突然，我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一股寒气涌进屋内。我还闻到了一股特别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人上前一步捂着我的嘴巴，接着跑到了床榻的里侧。
那人身上的严寒，让我浑身一颤。
瑶……我不会伤你。你只需支走外面那些人即可！那人喘息着说道。
人哪有那么好打发，而且我屋内还有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儿！我忽然想到娘亲生前不准我离身的薄雪丹，无奈之下只好取下它。奇异的香味迅速在屋内散开遮挡住了血腥味。
叩叩叩……二小姐，我们奉命找寻潜入府内的刺客，就剩下您……
进来吧！
房门打开后，听着管家对那些人说，仔细着搜。我颇感无奈。人就在我床上，你们能找得到吗？
二小姐，奴才多有冒犯。告辞！
等那些人一走，他便放开了我的手腕。我揉了揉被捏得手腕，不用想也肯定红彤彤的。我才摸索着站起来，他便猛的一拉，我跌落在他身上。不巧的是我们刚好双唇相对。柔软的双唇，微凉的触感，让我的心底猛然一震。
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瞪大了双眼，哪怕双眼空洞无神。
他推开我的时候，我跌落在地上，我揉了揉摔通的屁股，泪汪汪的朝着床塌望去。
我只是想给你找药而已。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了，不包扎一下你走不出百味庄的。
或许他看到我泪眼朦胧的样子，心有不忍便好心地扶我起来。
等我找到金创药和布回到房间时，已然人去楼空。
傍晚时分，云姨匆忙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小姐，刚刚大小姐铁青着脸离开了。她……
云姨，姐姐她来了吗？
小姐，好好休息。
今日摘下薄雪丹引来百灵雀绕梁而飞，日后怕是难安稳了。我不愿云姨担忧，并未告诉她。
三
整整一个冬季过去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对于那人我都已淡忘了。我唯一忘不掉的是那个不算吻的吻。
云姨搀扶着我走到后花园，白芍和紫苏紧跟其后。一路走来，花香肆意。
刚走到亭子里，我便让紫苏去厨房拿几样糕点。
小姐，奴婢就看不惯紫苏那个样子！紫苏刚走，白芍便在我耳边嘟囔。
她不就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吗？既然大小姐把她送给小姐，她就应当尽心伺候。在小姐院子里她哪有丫鬟的样子！
白芍，主子的事不是你能议论的！
云姨，奴婢记得了。白芍哽咽着说道。
云姨，别那么说嘛！我伸手紧紧抱着白芍，对云姨撒娇道。
小姐，万事都要慎重。云姨说。
我知道上官府有很多人想让我消失，但我要尽力维护我的亲人。
忽然之间，我听到了爹爹爽朗的笑声。我拍了拍白芍，示意她扶我起起身。
女儿拜见爹爹。我低头行礼，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时之间却也记不起来。
伯父，这位是？北宇辰佯装不识的问到。
这是幺女百味瑶，小时候你们还见过。瑶瑶，身体好些了？
谢谢爹爹关心，女儿好多了。女儿先告退了。
我侧身走过，却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瞬间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时间仿佛都停留在了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闯入我房间的那人。
那个人不会就是北宇辰吧。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我使劲摇了摇头。
小姐，你没事吧？白芍的一声呼喊，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连忙起身，任由云姨和白芍搀扶着我，沿着小路落荒而逃。
一路静谧无声。我却忽略了身后那人灼热的视线。
回到芷阁后，我双颊犹带有一丝红晕。
云姨笑着说，小姐，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夫君了。
听着白芍的笑声，我陷入的沉思。我还想象不到余生中从此多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况且我始终觉得娘亲的死有蹊跷。
每每我提起此事，云姨总是敷衍了事。她说医者难自医，娘亲当时已病入膏肓，任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可是我不信！娘亲是神医的传人，医术高于外公，为什么娘亲医治不好她自己呢？
小姐，早点休息吧。云姨的轻声说。
四
芷阁内原本是有一个小药园的，自从我和娘亲搬走后，便再无人打理。如今已荒废好几年了。
云姨说，娘亲生前最喜欢种些草药，因为娘亲感觉有药香的地方才是家。因此，在半年前我便决定重新开始整理。
闲来无事，我便站在亭内，听着流水哗哗作响，问着淡淡的药香，随手拿了些鱼食，撒进水塘。
小时候想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失明，现在却也能猜出来了。在一个偌大的家族里，勾心斗角并不少见……
瑶妹，瑶妹……堂姐百味玫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旁。我示意紫苏倒杯水。这个关心我的堂姐，是我在百味庄唯一的温暖。
瑶妹，我来道喜的！堂姐坐下来便说了这么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唉，真羡慕你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夫君，为什么就没人来向我爹爹提亲呢？云姨，你说我长得也不错吧！
等等，什么夫君？
瑶妹，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昨天北宇辰来府内提亲，就是要娶你。
不是姐姐吗？
不是大堂妹。对了，下月初五陪我去尘缘堂，好不好堂妹？
堂小姐是想去尘缘堂求姻缘吧。云姨开口打断堂姐的话。
堂姐红着脸嘟囔道，哪有啊，云姨，不理你们了，瑶妹我先走了。说着便闪烁着目光跑走了。
白芍望着堂姐的背影说，今天感觉堂小姐怪怪的。
我听了之后并未想太多。云姨说，今天有人来访，小姐正在休息，便未打扰。那人说晚点再来。
云姨笑得很开心，还唠叨着说，以后能和夫人有所交代了。我听了很迷惑，又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究竟和云姨说了什么，才让云姨这么兴奋。
五
夕阳西下的黄昏，云霞晕染了半边天。池塘的莲花也会镀上一层金色。夜晚也会有点点繁星，散开淡淡的光晕。
小姐，北宇公子来了。白芍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阿瑶……
北宇公子，我们还没这么熟。
阿瑶，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北宇公子，我还没答应。
阿瑶，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数之言。阿瑶你要打破老祖宗的规定吗？
我……
阿瑶，难道你不想看一看这繁华盛世，不想看一看这世界的斑斓？突然他话锋一转，阿瑶，你不想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这么厌恶你吗？你不想知道你娘亲的死因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为之一动。
阿瑶。他轻叹一声，从小我便认定了你，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我转身对北宇辰说，北宇公子，让我考虑考虑。我转身离开了池塘。他一直站在原地望着我离去。
六
转眼便到了和堂姐约定好的日子，我带着紫苏前去。当马车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听着街外的吆喝声，我能想象的出来这是多么热闹的景象。不得不承认，我心动了。我多想我能看一看这繁华的世界。
我抚摸的自己的双眼默不作声。我决定答应北宇辰了。娘亲的死，双目的失明，姐姐的厌恶……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我越来越想知道答案。
瑶妹，以后会好的。二叔会想到办法的。再说北宇辰是巫医的家主，以后他也能帮你。
堂姐，希望吧。
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吧。我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马车逐渐脱离了原来的轨迹，越来越偏僻的道路令人心慌。突然马发出几声嘶鸣，堂姐突然大声哭泣。一直握着我的手说着瑶妹，对不起，对不起……大堂妹用姨娘来要挟我……
在晕过去之前，我突然发现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什么出门没让白芍跟着。她好歹会些功夫。
悠悠转醒，大概已是夜幕降临。我甩了甩酸痛的脑袋，终于理清了思路。
我想起堂姐，眼角划过一滴泪，转瞬便消失不见。
门突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却让我浑身一颤。
取清晨荷尖的露水，将娇嫩的玫瑰放入其中，再加上娘亲特制的药方……知道这种方法的除了我和云姨就只有姐姐了。
记得回到百味园一个月后，姐姐曾来过芷阁。那时我递给姐姐一杯花茶，她并未伸手接过。
妹妹，没想到芷阁这么冷清，人手也这么少，紫苏就留下来伺候你吧。我不会待太久，只想对你说几句话而已。
妹妹，听说娘和你一直都在上官府，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妹妹，娘把神医家主之位传给你了，就算娘去世了，上官府便是你的家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抢属于我的东西？
妹妹，以后少出现在我眼前！有句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我想妹妹也是聪明人。
姐姐，我没想抢什么……
姐姐转身走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也没给我机会解释。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我满怀期待的迎来了我的血脉至亲，她却这么讨厌我……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每当这时，云姨总抱着我流着泪说，夫人，这都是造的什么孽……让小姐受这么多苦……
从此我便清楚姐姐并不喜欢我。娘亲肯定不愿看到我们姐妹不和睦，为此，我很少出现在姐姐面前。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姐姐恨之入骨。
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突然哈哈大笑。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已猜到我是谁了？虽然你是瞎子，可拥有一个狗鼻子，不，比狗鼻子还要灵呢。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
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样子！明明我才是制香世家的传人，明明我才是百味家的大小姐，明明我应该嫁给他的，为什么族内的百灵雀选了你？为什么在爹娘面前你永远是最好的？为什么他要娶你？他凭什么对我冷眼相待？你凭什么得到他的温柔？
突然啪的几声，脸火辣辣的疼……感受到她的疯癫，我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姐姐俯身在我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若是脏了，脸若是花了，他会怎么样？巫医家主的族长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哈哈……
把人领进来，之后再划花脸。她转身对着暗处的人说。之后便喂我吃了一个药丸。我拼命想把它吐出来。
好妹妹，这入口即化，无药可解！好好享受姐姐送你的大礼吧！哈哈……
七
热，真的好热……
不，我不能这样……摸索到旁边有尖锐的石头，我用力向手腕划去。
痛，真的好痛……温热的鲜血流了一地，可心中的燥热不减，我感觉有人在撕扯我的衣服。娘亲，瑶瑶来陪你了，以后我们谁都不孤单了……我突然听到了北宇辰的声音，我还没……还没告诉他我答应嫁给他了，我想我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了……
唔……猛然睁开双眼，身体的痛楚让我深切的体会到我还活着，抬手却拉动了左手的伤。
嘶……好痛……手痛，脸也痛。不会真毁容了吧。我自嘲的笑笑。
阿瑶，两天了，你终于醒了！云姨，上菜！北宇辰抬头说，听着他沙哑的声音，莫名的情绪漫上心头。
他一定没睡好吧。
辰……原来那天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阿瑶，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我……我扭头不再搭理他。
唉，真是小没良心的，吃干抹净了想走人吗？看看这手臂上都是你抓的伤，他玩味的说。
听着他说的话，模糊的记忆渐渐回笼。他为我包扎伤口时，那个紧贴在他身上的女人真的是我吗？绝对不是……我羞红了脸躲在被子里。
小姐，老奴没保护好你。云姨哽咽着站在我们身边说。
云姨，饭放在室内。他说着便把我横着抱，动作有些生硬，但小心翼翼又不失温柔。
我还没答应呢！我自己去吃饭！我小声抗议道。
你确定你可以？小傻瓜。
想着自己的手，我放弃了这种想法。之后的半个月里，无论府内事务多么繁忙，他都来这里为我治眼。每次他来，云姨都特别高兴。
大半个月过去了，身上的伤已好了七八分。
我时常抚摸结痂的右脸，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说不在意是假话。
他抱着我说，放心，不会留疤的。就算留疤我也不介意。
那时我的眼睛已经能模糊的看到一些影像。看着他的侧脸我只想起了一个词：温润如玉。
阿瑶，你中的此毒及烈，眼睛里又积累了太多的毒素，最近这段时间我要外出寻药。
我紧紧抱着他默不作声。听到他的笑声，我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阿瑶，放心，我会平安无事。因为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北宇辰外出之前，带我来了桃园，微风吹来，扑鼻的桃花香，还有朦朦胧胧的桃粉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辰，我愿意嫁给你。
这一刻，岁月静好，我们亦安好。
八
北宇辰走了。留我和云姨待在了锦筠山庄。我时常让云姨陪我到桃园坐坐，我想等到桃花落尽时，他便会回来了。
等星星盼月亮似的，还是没等来他的消息。可是老天却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有身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流下眼泪。除了姐姐，我又多了一个血脉之亲。
从此，我喜欢登上望风亭看风景，朦胧的山川流水又是一番景色。云姨总是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啊，我总是会想起那个说欠我一场婚礼的男子。
其实在望风亭有很多美景。碧波荡漾起片片的涟漪，湖畔吹来阵阵的微风，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鸣叫声为这静谧的山庄增添了丝丝的活力。
早晨的空气不仅带着朝露的清冽和泥土的芬芳，还参杂着百花的气息。我躺在瑶阁的软榻上，倚身望着窗外，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仔细算算，这是他离开的第五个月了……
两只百灵雀从林间飞到的了我的肩头，吱吱喳喳的欢快地叫着。
自从离开百味庄后，它们就来寻我了。若不是有它们，北宇辰怕是很难找到我。我知道它是想逗我开心，奈何我双眉间却是化不开的忧愁。
云姨看我整日忧愁，便跪在我身旁哭着说了一个秘密。
云姨好像陷入的遥远的回忆中，她声音飘渺，字字直击心底。
夫人只有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与夫人无缘，出生后便没了。夫人便抱了一个妾生女，而小姐你……不是夫人的孩子……
云姨娓娓道来，我却怎么也不相信云姨说的那些话。
云姨，你是在骗我，是不是？我大声喊到。
小姐，老奴……不敢有所欺骗。那妾生女的容貌本不像小姐，是夫人求姑爷的父亲出手，才……姑爷当时已有六岁，我记得当时姑爷抱着你不肯放手，还说要娶你……
看着泪眼朦胧的云姨，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原来与我朝夕相伴的娘亲只是我的姨母，眼前一阵发黑。
小姐，当心身体。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多为孩子考虑考虑……
云姨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是啊，我现在有孩子了。我摆了摆手，让云姨出去了。看来，只有等到他回来了。
没想到我没等到他，却等来了他要成婚的消息。
我不想再待在锦筠山庄，也不愿回到百味庄，便带着云姨回到了上官府。不久后，白芍也寻来了。
转眼已在上官府待了两个月，孩子六个月时我便已能感受到胎动。感受到孩子的成长，我是欣喜的。
偶尔想起他，心中悲愤难平。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罢了，罢了，没了他，我还有孩子。
九
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天气还尚好，白芍搀扶着我在院子里散步，却遇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北宇辰。
他伸手想要抱我，我却径直走开了，他一双手僵硬地伸在半空中。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看到他满目憔悴的模样，眼泪在眼中打转。我倔强的抬头望着天。
突然，肚子好痛。
白芍，快去喊云姨。我好像……好像快生了……快去……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快步走到我身旁。抱起我在我耳边说道，阿瑶，没事的，没事的。
云姨早已把产房收拾妥当。从进产房，他就未曾出去。
北宇辰，你混蛋！你为什么要娶百味玥？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你娶她了为什么不要她给你生孩子？呜呜……好痛……
他紧握着我的手说，不娶百味玥，只娶阿瑶。阿瑶放心。
听到孩子的哭声，我昏了过去。
我被饿的悠悠转醒，却见他一直守在床头。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云姨端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他看着我一勺一勺的喂我，等到吃完后他望着我不说话。
良久之后，他猛的抱着我，感觉到他颤抖的身躯，我红了眼眶。
阿瑶真是个小傻瓜，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我怎会轻易娶其他人呢？
孩子呢？我反问道。
看着云姨抱来的孩子，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丑，像谁？
像我，我小时候也这么丑。北宇辰接道。
小姐，姑爷，小少爷已经够漂亮了。孩子刚出生，过两天就好了。
我把孩子抱在怀里，内心很柔软，亲了亲他的小脸，在他身旁睡下。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十分，北宇辰早已等候多时。
阿瑶，虽然百味夫人是你姨母，但百味成确实是你亲生父亲。
那娘亲怎么会走那么早？
你六岁那年中毒，若不是百味夫人出手相救，你早已……但你却从此双目失明。那次中毒和百味玥脱不了关系。
那你……话没没到口，我便已想出了大概。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我却这么误会他。
我紧紧抱着他，听着他胸口的心跳，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晕染了他的胸襟。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小傻瓜。
一个月后，双眼的毒素已清除。我身穿红色喜服，望着仍是一身红衣的他，眼底眉梢尽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曾经不愿与他有太多的交集，最后我却爱上了他，而他甚至是更爱我。嫁给他，我无悔。
百味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