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陈风·株林》:两千多年前的一则丑闻公告
《诗经·陈风·株林》:两千多年前的一则丑闻公告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诗经》中的“十五国风”,显然不出自诸侯深宫。大概率如《尚书》所载,有那么一批天子安排的老者,摇着铃铛四处宣传天子政令,顺带采集各地民歌、童谣,起一个下情上达、上情下达的作用。
这首《诗经·陈风·株林》所写,完全就是陈灵公时代君臣之间的一桩丑闻,这是《诗经·陈风》中唯一一首所指明确的诗歌。
《左传》记载:“夏姬,郑穆公之女也。嫁于陈大夫夏御叔。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父通焉。泄冶谏不听而杀之。后卒为其子徵舒所弑,而徵舒复为楚庄王所诛。”
春秋时期陈国大夫夏御叔之子夏徵舒,字子南,也就是这首《诗经·陈风·株林》中“从夏南”的夏南。其母夏姬是郑穆公之女,是名闻遐迩的美妇,嫁到陈国后,引得陈灵公及其大臣孔宁、仪行父的馋涎。《左传》记载,陈灵公、孔、仪三人均与夏姬私通,甚至穿着她的“衵服”(妇人内衣),在朝廷上互相戏谑。第二年又去株邑饮酒作乐,陈灵公还当着夏姬之子也就是夏徵舒嘲弄仪行父:“他长得真像你!”仪行父即也反唇相讥:“还是更像君王您呀!”惹得夏徵舒羞怒难忍,终于设伏于厩,将陈灵公射杀,酿成了一场最终将陈国引上不归路的内乱。
这首《诗经·陈风·株林》实际上是陈灵公君臣淫乱丑闻的“公告”,这则“公告”有这么几个特点:
一、设问有意遮丑,却使丑行昭然若揭
诗歌第一小节连续用了两个设问,通过自问自答方式,隐晦地写出了陈灵公君臣的丑行。
很明显,陈灵公君臣之所以要到株林去,是要同夏姬相会。但诗人却不做那样的武断猜想,而是以“胡为乎株林”为发端,探询车队为什么要到株林去?然后又以“从夏南”来作答,意思是说陈灵公君臣到株林去,当然是为了见夏南。
一波未平之时,一波又起。诗人进一步设问“匪适株林”——不是为了到株林去游玩、潇洒快活吗?设问后进一步作答——“从夏南”。怎么会是去游玩、潇洒快活呢?陈灵公君臣是要去见夏南干正事儿的。
这两组设问,可以说是欲盖弥彰,让陈灵公君臣的丑行昭然若揭。然而“公报”的文字当中,却没有言说一丝一毫与丑行有关的内容。
诗人显然是忠厚之人,忠厚之人即便是写淫邪之行,字里行间也全然没有淫邪之辞。
二、指代精准
诗歌的第二小节,有两个特别接近的句子,分别是“驾我乘马”与“乘我乘驹”,古人的身份地位是非常讲究的。马高五尺以上、六尺以下称“驹”,为大夫所乘;马高六尺以上称“马”,为诸侯国君所乘。“驾我乘马”者显然是指陈灵公,“乘我乘驹”者指陈灵公之臣孔宁、仪行父之流。
诗人用马与驹的细微差别,来区别陈灵公君臣,将君臣同会夏姬的丑行刻画的琳琳禁止。
三、隐喻辛辣
陈灵公“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作为一国之君乘车到株林与夏姬相会。孔宁、仪行父“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这里的“说”通“税”,表面意思是“乘车解马”,意思是到目的地株林后,乘车解马,驻扎休息。当然也可以通“悦”,意思是到了株林,便可以风流快活了。
还有一个“朝食于株”,这个“朝食”本身是早上吃的早餐,但陈灵公君臣的行为实际上是偷腥——偷吃食,陈地百姓心知肚明,所谓“朝食于株”意思是赶到株林时还能赶上大早上偷吃食。
车队为何奔株林?那是为了找夏南。去那株林不游玩?人是为了找夏南
驷马大车如电掣,早到株林好欢乐。驾车小驹似风驰,不误株林早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