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肮脏的王红艳的一生
一条狗叼着高跟鞋走在街上
01 前台男招待
她已经连续来了三晚上了。
每次来的时候都坐在靠墙角的一个双人座位上。
那个地方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光线很暗，我也就没怎么注意过她。
她叫王红艳么？我不太清楚，她长的不好看的，因为她每次来的时候都点一杯长岛冰茶，我才稍微对她有点印象。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确实挺奇怪的，她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穿着一件颜色很艳，款式也很老土的风衣，酒吧里晚上燥起来的话是很热的，我却从未见她脱过，脸上的妆很浓，头发很凌乱，眼睛却很漂亮。
她从晚上六点会准时的过来，在晚上一点的时候会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长岛冰茶然后走过来把杯子递给我然后推开门走掉。
她每天晚上都会去酒吧后门外的洗手间，一共三次，分别晚上六点半，九点和十二点。我为什么记得的那么清楚呢？因为她每次去上洗手间之前都会把我从吧台叫出来，然后给她的风衣兜里掏出五十块给我让我帮她看着座位，然后端着那杯长岛冰茶出门去洗手间。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长岛冰茶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鸡尾酒了，往杯子里倒一罐可乐再滴几滴朗姆、龙舌兰、伏特加什么的就成了，一杯二十八块。
有时候我们酒吧会搞促销，两杯长岛冰茶五十块。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死的那天，是她来到这的第三天，是夜里的十二点半了，我在她座位上等她，可是她去了半小时了还没回来，通常她十分钟左右也就回来了，我好奇心挺重就去酒吧后门找她，当时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的，我轻轻一推，门开了，地上的血漫了出来，她瘫坐在马桶上，双腿岔开，内裤被扒下褪在左脚脚踝上，衣服被撕扯的稀烂，脸上尽是抓痕。
我当时吓得大叫，没忍住在旁边大吐特吐，我一叫，其他人就都出来了，然后就报警了。
后来的事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02 高中男老师
她学习挺好的，也很乖，很听话，我让她干啥就干啥。
她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性格太内向，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团结班集体，总是一个人呆着，上课也老是走神，经常一个人看着窗户外边，恨不得变成一只鸟飞出去。
高考这场战役我跟你说，它不仅仅是一场持久战也是一场攻坚战，我们老师的责任是什么？就是兵工厂，知识是什么？知识是武器，高考是什么？高考就是战场。我们的老师的使命就是为这些个嗷嗷叫的子弟兵们装上武器把它们送上战场，然后成功的赢得这场胜利。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
高三那一年，她跟我说她要退学，然后回家结婚生孩子，因为她当时怀孕了。
我当时就吓坏了。哦不……我当时都惊呆了，我问她，你谈恋爱了？你谈恋爱了怎么不告诉老师呢？你现在高三了谈恋爱，不就是要当逃兵么？老师教了这么多届的女学生还没一个临阵退缩的兵呢？你这样对得起老师么？
我当时这么跟她说的时候，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我当时更伤心，因为……因为她真的学习特别好。
后来我说要给她家长打电话，她当时不愿意让我打就苦苦的哀求我甚至给我跪了下来，我就问她那个人是谁，她不说，还说什么是她选择的不戴套的，出了事自然要她自己负责。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我当时真的想上去就给她一个大嘴巴子知道么？真的是太气人了。
后来你知道怎么样了么？
我陪她去的医院，打得胎！
什么？你问我她之前有没有联系我？
她不是死了么！你还问我有没有联系我？
你糊弄鬼呢？你是不是警察？调戏人民教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么？
03 大学女同学
哎！
她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挺可怜的，从一个小地方考上的大学本来就不容易，加上家里可能也不太富裕，平时穿的特别寒酸，经常引人侧目，加上她不怎么好看的一张脸，让她更加的自卑了。
我虽然和她住一个宿舍，但是四年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她每天早早的就睡了，然后又早早的就起了，学习很认真，每个周末都出去兼职，不参加社团活动也不参加班里组织的集体活动。
她好像一直都没谈过恋爱，或许是我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也没见过。
她倒是买过一个手机，但是没怎么用过。
她家里好像也出现了些问题，我听说的，她的大学学费一直都是欠着，一直欠到了大学毕业。
这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毕业典礼的时候是没有她的，因为学校学费的问题拒绝给她发毕业证直到她交清学费，尽管她成绩优秀。
吃散伙饭的那天她也没来，因为她付不起份子钱。
离校搬宿舍的时候，我见了她一次，她端坐在自己的床上，头发散发，眼神无光，直挺挺的立着像是一尊菩萨，我怕她会死，就和宿舍里的其他同学想把她下来，因为她在上铺，一头栽下来那就是死。
她见我们过来跟我们说了一句，你们走吧，我想静一下。
那是她跟我说的第六句话。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就走了。
不是我们不帮她，吃饭上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衣服上我的衣服都穿不完，给她也没问题，关键是这类人是不能帮的，他们是刺猬，浑身是刺，你帮她，她会以为你在施舍，在可怜她，会更加刺激她。
后来，我又见了她一次。
是在毕业一年后的街上，她穿的很奇怪，一身皮衣裤配一双运动鞋，装画的很浓，远远的闻着都呛鼻的很，她远远的看见我，浅笑一下然后就擦身走了，等我回想起她时她已经走远了。
哎！
其实我想到了她会是个早死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活不长久。
只是没想到她死的这么早，真是太可惜了。
04 高中前男友
其实我不是她老师眼中的混混，我只是喜欢染一染头发，穿衣服风格独特一些，喜欢打个耳洞，留个长发斜刘海什么的，高中生都那样的，听几首日本歌，看几部韩国剧就像模仿一下，现在想一想其实挺傻的。
留着过肩龙纹身秃头胖子坐在路边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酒。
她那个男老师才是个禽兽，衣冠禽兽。
我跟王红艳没有睡过觉，天地良心，我那会儿连开房的钱都没有，不现实嘛。
我那时候只是喜欢她而已。
看见她文文静静的，衣服虽然旧了些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的，隔的远远的都能闻到她身上洗衣粉的香味。
我那会儿就喜欢默默在她身后跟着她，晚上送她回家。
她知道了我在后面，就拼命跑，我就拼命追，后来她累的跑不动了，就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我也不跑了，看着她。她又开始跑，我又开始追。
她就捡起路旁的石头打我，还放他们家狗咬我。
后来我就不喜欢她了，也没在夜里送过她，因为我被那条狗咬怕了。
她死的那天，我记得好像夜里十二点多吧，我正准备睡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接起来了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挂断了。
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05 酒吧老板娘
其实小张才是一个禽兽，人面兽心的王八蛋。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小张就是那个酒吧前台男招待，这个你应该知道。
那个死了女人其实就是小张的女朋友，叫啥来着？王红艳！其实就是小张害死的。
我不说胡话的，你看我这么厚的家底，犯得着说假话么？还要吃牢饭了！
其实小张他是绿皮盖盖，就是吸粉儿的，而且瘾很大，每天至少吸三次，每天晚上她王红艳都会来酒吧，点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在上厕所的间隙把粉儿给他，本来这种事我们应该是禁止的，因为小张呆的时间长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天我夜里十二点多去上厕所，就听见隔壁厕所里有动静，就是他们两个，我还听见了他们说话呢。
小张说，你搞定了没？
王红艳说，人比较少，就搞定了一半的量。
小张说，那再给你半小时能搞定剩下的一半么？
王红艳说，我尽力吧，应该可以。
小张说，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王红艳说，什么忍不住了。
接着我就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
王红艳说，别啊！上个人是个酒鬼，脏得很。
然后我就听到了让人发指的，伤风败俗的声音，后来我就回酒吧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小张给辞掉。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06 王红艳小姐
午夜十二点十分。
王红艳站在酒吧外的一条偏街上，灯火昏黄。
街上走过来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一个人。
他牵着一条狗，一条穿着比人还讲究的狗。
王红艳看那条狗有些可爱，轻轻笑了。
他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姑娘也喜欢狗？
王红艳说，看情况。
人说，看什么情况？
王红艳说，看牵狗的人帅不帅。
人挺直了身子，走过来，然后笑着说，那你觉得我帅么？
王红艳说，不算丑。
王红艳说完缓缓的揭开了她的风衣扣子，露出一身黑色的皮衣和皮裤以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人又笑了，姑娘也不算难看。
王红艳轻轻刮了下人的鼻子，然后面容抚媚的说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人说，八百。
王红艳拿起放在边上的长岛冰茶喝了一口然后说，好像不够。
人又说，两千？
王红艳，我喝完这一杯，你可就没机会了。
人笑了，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粉儿来，在王红艳面前晃了晃并说，这些够不够？
王红艳两个指头将粉儿夹过来放进长岛冰茶里。
“噗通”一声，粉儿袋沉底。
人惊诧，这么吸粉儿？你还要命么？
王红艳笑笑，不说话。
午夜十二点二十分。
王红艳瘫坐在马桶上，内裤褪在左脚脚踝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将吸管插进长岛冰茶里然后深深的嘬了一口然后咽下去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人勒好裤带，满足的离开。
午夜十二点三十分
血从厕所里漫出来，一条脏狗嘴里叼着一只白色运动鞋走过那条昏黄的午夜街道，这仿佛就是王红艳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