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那一抹温暖从容
湛蓝的春日下午,时光像被拉长的影子,有点慵懒,似有却无,似无却有的存在。
刚过清明,读到于丹《清明,血脉里的眷恋》,她文字里那些关于姥姥和父亲的文字,心里突然想到了外公,那一抹忧伤淡淡的,却挥之不去。
孩提时,关于外公的记忆就像一幅画。那时候,每个读书的早晨,我和姐姐都会被妈妈在晨光微露之时叫醒,在家里的平房顶上,打开书本大声朗读。然而,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一瞥,外公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旁边放着两只空的竹筐和一条扁担。
外公很高,很瘦,瘦骨嶙峋这个词用在外公身上很贴切,但是外公一直身体很健康,精神矍铄,是一个特别有正义感,有脾气的老头儿。
外公静静的坐着,在三、四月的春日里,在阳光下一点点舒展在红砖灰瓦的院落里,鸟儿有时站在桂花树上短暂停留后,“叽”是我一声只看见晃动树枝,妈妈和爸爸也开始烧开水,做早饭,打扫院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和顺其自然,外公总会在吃早饭的时候准时离开,无论爸妈怎么挽留他都执意要回家吃早饭,那时候外婆刚去世,他是习惯了和外婆一起坐在自己家的小木桌上吃早饭。
现在想想,外公每天在这样固定的时间来我家院子里静静的坐一会,也许只是来感染一下人气吧,在这里,他才不显得孤单,在这里才有了一丝生机。
外公的菜筐里,装着一年四季的时令蔬菜,每个清早当我们刚刚起床之时,外公就把蔬菜卖完了。我也看过外公在前一夜摘菜,码菜,洗菜的全过程。外公看着这些菜的时候视线是从不转移开的,他是热爱他脚下那片土地的,他也很爱他的生活方式的。
每一年的暑假,外公总是和来接我和姐姐到乡下过上一段时间,那段时光也是一年中我们最放纵天性的一段时光,下河游泳,钓鱼钓虾,在田间地头疯跑,笑声喊声震颤在整个村庄,不出两天白皙的皮肤就被晒掉了皮,转而变黑。
每次回家前,我们都很舍不得离开,很怀念小时候这每年一次的暑假生活,给我幼年的记忆留下了浓妆淡抹的一笔。如今,身体臃肿,动作笨拙的我真的很想回到体态轻盈、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人们常常只是在幸福的金马车已经驶过去很远后,才捡起地上的金鬃毛说:原来我见过它。
曾今我们以为最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生活,却在我们日后的年月里被我们珍藏在记忆的宝盒里,偶尔拿出来细细把玩之后再小心翼翼的安放回去,也在日后的年月里被我们无比怀念。
外公去世已经两年,最后因为肺癌导致器官衰竭,并发心脏病,最终因心脏骤停而将生命停止在了86岁。外公是幸运的,因为直到他走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曾患上可怕的癌症。他走前妈妈和舅舅,老姨他们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一直到他走也没有到忍受癌变的疼痛这一步。
所以,每当我想起外公时,想到人终有一死,外公这样的离开让生者安慰,逝者也免遭病痛折磨,何尝不是最好的方式呢?
外公晚年的时候,身体陆陆续续出现贫血,肺病,高血压,心脏病都多种病症,但是他依旧坚持田间劳作,这似乎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一年的夏天,外公总会收获许多花生,拿到街市上卖前总会拿许多来给我们煮着吃,或者晒干了拿了给我们吃到第二年花生收获的时节……
今天,突然想起外公,那份思念不浓,内心不痛,没有掀起我感情世界里的大波大浪,但是依旧是那一抹轻轻浅浅却永恒持久的想念,就似油菜花的香气,淡淡的,却让人心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