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暖半张床》第一章 老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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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诺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年龄在三十开外；个子挺高，足有一米八五；体型嘛，是看起来比较清瘦，实则很有肌肉块儿的那种；眉清目秀，鼻梁英挺，眼神中泛着一股迷人的色泽，让人稍不留意就能沦陷进去；他的穿着也十分讲究，修身的英伦品牌休闲装扮显得既青春又自然得体。
佳诺和莫子乔对视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费力地想了，你不会认识我，但我认得你是台上的七号嘉宾莫子乔。”他冲莫子乔笑了下，然后作起自我介绍，“我姓江，名啸天，我们同在A城，今天特别荣幸能在班机上遇到你。”说完，很绅士地伸过手来。
哦！原来如此，这才让莫子乔如梦初醒，他是从电视上认出的我，心想也对啊，虽说自己只是在台上站了那么几期，但毕竟是在众目葵葵之下，冲这点我莫子乔多少也算是个焦点性的公众人物吧，人家能够认出我来，自然在情理之中。
莫子乔作怯状地伸手过去，“哎呀，我说怎么想不起来呢！”握手时还有意地轻瞟了眼一旁的佳诺，颇以为豪的神情分明要佳诺见证自己忠实的老铁。
江啸天侧身把手伸向佳诺问，“刚才在飞机上一直关注着你俩，我很清楚记得她是七号，只是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想出你是台上的几号。”
“我是……”佳诺刚想说我是陪同过来的，却被莫子乔在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她是二十五号”给弄懵了。
“二十五号？”江啸天稍一愣神儿，然后哈哈大笑，“台上一共才二十四位女嘉宾，这哪来的二十五号啊，你真能逗。 ”
莫子乔故意地反驳他，“谁说没有二十五号了？谁指定台上就得二十四位女嘉宾了？知道什么叫备胎吗？”她的这张小嘴可真了得，无理也能抢上三分，立刻令江啸天笑声即失。
但他绝对堪得机灵人，反应超快，马上顺着莫子乔的话说，“对对对，是备胎，随时准备上场的备胎，其实冲这点大家都是备胎，我也是备胎啊。”
听他这么一说，莫子乔狠劲瞥了一眼，“哼！这年头儿还真有人愿意当备胎。”
江啸天正色地还话，“备胎倒没什么不好，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备胎。”
“胡闹！”莫子乔紧蹙眉头，狠狠地臭白一句。江啸天不明就里，跟着又作了一番义正言辞的阐释。莫子乔表现得不耐烦起来，“别在这儿耍嘴皮子好不好”，说完把脸扯向一旁，不再理他了。见此尴尬情景，佳诺想上前规劝两句，又不知道怎样插话进去，刚才见两人搭讪时莫子乔兴高采烈的样子，还以为他俩能聊得来呢，结果没说上几句，莫子乔便让人家碰了一鼻子灰。
江啸天见自讨没趣儿，笑着丢了句“我们还会见面的”，转身从托运滑道上取下包裹走了。
等江啸天走远了，佳诺扳过莫子乔的身子问，“你俩刚才说什么备胎备胎的，一开始我还能听得懂，到后面搞得我真糊涂了，什么是备胎？”
莫子乔吃惊地反问佳诺，“难道你真不知道备胎所指吗？”佳诺点点头。气得莫子乔狠狠地甩了句“回去问度娘吧”。佳诺皱起眉头，“谁是度娘？”莫子乔白了一眼，“百度，你真是脑残。”
莫子乔望着江啸天离去的背影，拿眼皮示意佳诺，“对这种主动搭讪的男人日后要多加小心，坚决提防。”佳诺替远去的江啸天鸣不平，“依我看，这就是你的极不厚道，人家碍着你什么了，为啥不给好脸子看？主动过来搭讪、跟你打声招呼就说人家不好了，如果说不好，那只能说是电视台的不好，不该把你们这群心骄气盛的大小姐们一夜捧红。”
“这种人我见识多了，开口两句话就能判断他是什么鸟，在这儿跟我装正经，也不掂量下自己，我就是见不惯这种人。”也不知莫子乔哪来的火气，转瞬就燃着了。
“人家还见不惯你这种人呢！”佳诺撇嘴回敬一句。
“哥们儿你天生就一呆女，社会上吃亏受骗的不是你们才怪呢，你记住，主动搭讪是这类男人的共性，换句话说，这是他们展开向女人攻势的前奏。”莫子乔说完用力地提起滑道上的两个大箱子。佳诺顺手接过其中一个，“像你这样说，素昧平生的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发生交集了？”
“那倒未必，只是他的这种搭讪有点撇脚。”莫子乔边拖着箱子与佳诺并行，边阐述着她的见解，忽然“噗呲”一下笑了，“要说这撇脚的搭讪啊，其实是大有人在的，有一次我在中心医院挂号排队时，一个男的问我耳鼻喉科在几楼，我一看他都快赶上我老爸年龄大了，还管我叫大姐呢，气得我转身一指大厅导诊台的小姑娘，说你去问那个阿姨吧。”说完，她笑弯了腰。佳诺忍不住也笑了。
“所以呀，搭讪是很讲艺术性的，好的搭讪浑然天成，让你觉得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突兀的撇脚搭讪往往就是自绝后路，开口一说话就让你戒心突起，比如像他。”莫子乔边走边说。
“但我觉得他并不像你所言，他的主动搭讪挺自然的，反正我是没看得出来。”佳诺说。
莫子乔停下脚步，“哥们儿，那只能是说明你见的世面少，识人的本领差，同时也更加充分地说明，我这次带你过来是多么英明而伟大的决策！”
果然如莫子乔所言，下午赶到电视相亲节目的录制现场后，佳诺真是大开了眼界。
嚯！好家伙，演播大厅内舞台之大，观众之多，灯火之明，音响设备之好，以及LED背景屏幕之炫目变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佳诺惊奇得直咂舌，这种身临现场的感受，绝非坐在电视机前所能体会得到。
未正式开始之前，一个扣着耳麦、拿着话筒的马甲男，想必是现场的导演，站到舞台中央，大声地指导着台下观众如何鼓掌和互动。从马甲男脸上挂着的傲慢和冷漠表情看出，他根本就没把观众当回事儿。其实也是，在这样火爆的录制现场，观众只能算作是场上的一块背景衬布而已。
佳诺挤到舞台过桥附近坐下，位置正好与七号台相对，这样就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台上莫子乔的一举一动。
佳诺坐定没多久，节目录制就开始了。主持人走上舞台，立刻引起台下一阵巨大躁动。很多观众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偶像一通乱拍。佳诺近距离地看到主持人，也难平内心激动，情不自禁地使劲鼓起掌来。
或许已经习惯了粉丝们的拥趸，等观众稍作平息，主持人一开场就风趣地说了几句荤素相间的笑话。这下可好，又引来台下一阵阵的笑声。在主持人的指令下，女嘉宾们开始出场了。音乐一响，二十四位女嘉宾分列两队进入舞台。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靓丽，一下子让舞台绚丽耀眼起来，更加充满了魅力。
莫子乔上台一眼就发现了佳诺，冲佳诺招招手。她今天穿了件裸肩束腰的带有小碎花图案的雪纺连衣裙；低胸的领口处，两个白皙半圆跃跃欲出，中间隐隐地露出她硬挤出来的那条事业线。看到佳诺一直笑着盯视自己的胸部，莫子乔咬着嘴唇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然后小脖一挭，用力地向上挺了挺胸。见此，佳诺忍不住捂嘴偷乐，心想，人啊，真是这样，越缺少什么越爱在人前努力地显摆什么，好证明自己的完美和不缺啊。
佳诺今天算是过足了观众瘾。开场登台的第一个男嘉宾就让观众们忍俊不止，佳诺笑得前仰后合，都要岔过气去。
这是个有点冒冒失失的眼镜男。播完他的VCR后，有女嘉宾开始发问，你是哪的人？眼镜男说，山东人。女的问，山东人爱吃大蒜，那你也喜欢吃吗？眼镜男回答，还行，只是在吃烧烤的时候吃，大概一个月也就两三次吧。主持人问这个女嘉宾，你问这个问题想说明什么？女嘉宾说，是这样的，我受不了大蒜那种味道，特别是接吻时候，所以……不好意思。话未说完，她“砰”地一声把灯灭了。眼镜男听了有些恼火，立即反问她，你有一边吃饭一边接吻的嗜好吗？女嘉宾刚要发飙，主持人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哥们儿有点意思，和我想到一块了，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喜欢接吻，能喜欢到吃一口饭接一个吻的那种程度。上面坐的情感老师也趁机插话过来，是呀女嘉宾，即使你有这种嗜好，难道说一个月少接两三次吻，就真的有那么难吗？主持人说，虽然男嘉宾每月剥夺了你两三次接吻的权利，但理论上讲，你也同样剥夺了他的某种权利。女嘉宾反驳，我没有剥夺。主持人说，你有，这个你真有。女嘉宾急了，我真的没有！我……又不吃大蒜。主持人故作严肃地盯着女嘉宾问道，难道你一个月当中就没几天是不方便的时候？女嘉宾立刻满面赤红，明白过味儿来。
哈哈哈！整个大厅一下子爆了，佳诺更是笑出了眼泪，心想有这样的奇葩和桥段出现，这相亲节目能不火，能不万人空巷、万目争睹吗？她边笑边把眼神瞥向台上的莫子乔，突然发现她不见了，再仔细一瞧，原来莫子乔笑得蹲到台子的后面。
尽管台上笑点不断，台下笑声连连，但佳诺的心思还是放在莫子乔身上。要说莫子乔今天的表现真够争气，绝对堪称是大放光彩。莫子乔和男嘉宾以及主持人之间的对话，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幽默调笑，一下子勾住所有人的眼球，成了整个台上的焦点。
佳诺趁莫子乔视线平扫过来的时机伸出大拇哥报以回应，算是对她的鼓励和肯定。得到佳诺的褒奖，莫子乔脸上洋溢着笑意，表现得更加自如了。
可是就在两人兴高采烈的时候，接下来出场的男嘉宾一露面，立刻让佳诺惊得目瞪口呆。佳诺使劲地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她把目光移向莫子乔，又移向台上的男嘉宾。
这个男嘉宾不是别人，正是佳诺和莫子乔在机场邂逅的那个江啸天。看来，江啸天临走时那句“我们还会见面的”根本不是随意说的。
江啸天还是那身穿着打扮，登台后丝毫未见他有半点紧张，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选择器，只抬眼往女嘉宾们方向轻轻一扫，便按下了心动女生的号码。奇怪的是佳诺的思维此时竟像断了电似地处在了停滞状态，以至于江啸天跟台上女嘉宾们交流或者争辩什么都听得很模糊，直到最后台上所有女嘉宾的灯全都灭了，江啸天也从舞台黯然离开，才渐渐地从恍惚中镇定过来。
佳诺只听到情感老师在江啸天离台之后跟主持人说了句，这人挺好的啊，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缺点和毛病，为什么大家都不给他留灯呢？主持人回应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女人都喜欢驾驭，而他天生是匹野马，所以这种不好驾驭是很难带给女人所谓的安全感。情感老师听后点点头。主持人转而又问在场的观众，愿意知道他的心动女生是谁吗？台下齐呼，愿意。主持人公布谜底，七号，莫子乔。
啊？佳诺惊叫出声。她立刻看向莫子乔，却发现莫子乔像这事儿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根本不为所动。主持人趁机问起莫子乔，七号说说你的获奖感言吧。莫子乔想了半天，居然搪塞地只说了一句，我是大叔控，所以他不是我碗里的菜。主持人笑了，没再过多地追问下去。
回A城路上，佳诺看着莫子乔落寞寡言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拒绝江啸天的事情而思量，于是笑呵呵地轻劝她，“都在A城，如果可以相处，日后完全能够找得到他的。”莫子乔立刻送过来一副白眼，“哥们儿想啥呢！我其实是在生五号男嘉宾的气。”佳诺吃惊地问，“五号碍着你啥了？”莫子乔撅起嘴巴，“他说我不是水果了。”佳诺笑了,“噢，就为这事啊！”
佳诺想起刚才五号男嘉宾拖着肥胖的身躯上台后，在播放的VCR中吐槽临界的大龄剩女：二十岁的女孩像樱桃，好看不好吃；三十岁的女人像苹果，好看又好吃；三十五岁的女人像菠萝，好吃不好看；四十岁的剩女就像西红柿，别再以为自己还是水果呢！五号男的言外之意，是告诫台上的女嘉宾要尽早牵手，别站桩太久，从而耽误了时间和青春。这可倒好，他的这条吐槽还没播放完，台上女嘉宾们的灯就已全灭。
“哼！说我们不是水果是西红柿，那我要问问他，西红柿哪一方面的营养价值比水果差？”莫子乔愤愤不平道。
佳诺笑着随声附和，“嗯，我们西红柿的营养才是最高。”
莫子乔撇起嘴，“别我们了，你早被排除在外，水果阶段就被吃掉了。”
“那你也不应该算。”佳诺说。
“我充其量算作菠萝，但谁会稀罕这表面难看的菠萝？”莫子乔反问。
“那只能说明他不懂欣赏，菠萝的外形多有特点。”然后佳诺故意地挤弄几下眼，“关键是菠萝里面的肉儿嫩啊。”
“肉儿嫩？去你的！”莫子乔意识到佳诺所说的“肉儿嫩”所指。
佳诺止住笑声，“江啸天选你为心动女生，你为什么不为之所动？是因为他在机场时得罪了你，还是像主持人说的不能带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莫子乔非常平静地说，“虽然跟他只是一面之缘，感觉不是太好，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地记恨人家吧，我很认真地考量他台上的一言一行，但这种人说实在的不会入我的眼。”
“为什么？”佳诺问。
“招蜂引蝶。”莫子乔抿起嘴，牙缝中抖落出这四个字。
“招蜂引蝶？”佳诺奇怪了。
莫子乔进一步解释，“我不喜欢一个善于在女人圈里左右逢迎、四处讨好，并人缘奇佳的男人，尽管他有一身华美皮囊，但那些只能用作他钓女人的诱饵。”
“如果如你所说，只能说明，第一你对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力；第二你内心对美男的征服欲还不够强大；第三说明人家最终的心仪对象肯定也不会是你。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心向往之，却要抵触。”佳诺总结道。
“也许吧。”莫子乔点头称是，转而又颇感疑惑地问，“哎，哥们儿，这番话怎么越听越像我跟你表达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