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这个夏天,满晾台的茉莉香

2017-08-04  本文已影响0人  迷失氤氲
这个夏天,满晾台的茉莉香

      小时候对植物不怎么感兴趣,在我的观念里,植物就三类:树,草,花。树是杨树,草是杂草,花是茉莉花。祖母家有很多盆茉莉花,别的就不认识了,认识它也是因为它比较好看,而且花香很浓。每年夏天都闻见,有时掐下来两三朵放在客厅作清新剂,而近几年却少嗅到这茉莉香了。

      去年夏天, 这一盆茉莉跟随打理它多年的老人一起来到我家,那时它基本没像现在花开漫香,而是快要枯死了。一年过去了,它又开花了,跟去年这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可那打理它的老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我少去晾台,下班后在电脑前呆坐到十一二点,然后睡觉,每每回想上网都干了点嘛,竟不知。仿若那是个天然消磨时间的机器,原来它已销毁我许多时间,还好今天停电,让我发现了这盆茉莉,欣喜之情堪比升官发财。只是欣喜之后,想起原来打理它的祖母上月刚离世,不免睹目思人,心中悲闷。

      自幼跟随外祖父母生活,直到高中寄宿后才搬离。所以与祖父母并不亲近也是逻辑之内,儿时一年大概只去两三次,逢年或过节。长大后或说高中后去的多了些,总觉得毕竟是自身亲人,哪怕儿时关于他们的记忆并不许多,但不应有意无意疏远。我自幼顽皮,爱凑热闹,典型人来疯,多动症。所以无法理解祖父母为何喜欢清净生活远离闹市,整日粗茶淡饭,电视报纸。这也是我儿时在他们家中待不住的原因,屋子中的节奏平静缓慢的让我心里疯出草来,恨不得立刻回家玩耍。现在渐渐懂了他们的生活模式,也觉得挺好,甚至有丝许向往,并非自己老了,而是希望在自己想要生活缓慢平静的时候可以缓慢下来,别时刻都疲于奔命。 

      上行下效,是我已完全理解和知道自己未来如何去做四个字。祖母并非亲生我儿时便知。但不懂亲生与非亲生有何差异,直到长大后才明白 。父亲十三岁时生母病故,与姐弟三人抱团儿长大。我的祖母来后对他们非但不亲,也不好,就是人人口中的“后妈”。我也听过许多他们幼年的故事,完全想象不到,像是影视剧中我总认为胡乱编造的情节。可这些原来不但是真实世界中存在的事,而且离我如此之近。种因得果,如果我作为一个外人来看这一切,那我完全会用正常的逻辑来预知后面的事:“后妈”老了,无人赡养,一人孤苦伶仃,身虚体弱,最后凄凉终老。别说是“后妈”,即便自己生身之母又如何,如畜之人多的是,我听到过太多诸如此类,棉三生活区永远不缺乏天方夜谭。可我并非观众所以我知道事情不会以正常逻辑走下去,就如父亲他们姐弟三人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哪怕心里委屈,心里恨,不也叫妈叫了四十多年了么,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亲妈,也是个老人,哪能不管不顾。 

      我想祖父母是在听了子女三人多次的劝说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了生活确实离不开人了,才同意离开生活了多年的郊外住所,与子女同住。我也觉得开心,毕竟从小到大没有与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孩童时期太顽皮,生活在一起肯定天天惹他们生气,而现今我可以照顾他们。祖母耳沉,说话声音小了听不见,有时我扯着嗓子喊,她才听清,回个一两句,然后便不再言语,笑眯眯的看着我,一脸慈爱。让我完全无法将她与“后妈”这个词语挂上关系。

      祖母走的那天我在上班,下午四点接到母亲电话:奶奶没了。我挂断电话与领导说过后,便打车直奔医院。我忘了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出了医院的电梯,一楼道都是父辈的朋友,我走进那间最近经常去的病房。床上一块布盖着,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清了。眼泪滴落后我两手捏着印有仙鹤的白布两角,往下一点,看到祖母的脸,很平静,嘴唇抿着一枚钱币,我才发出声,抽噎起来。 

      父亲说今天祖母话格外多,问我要她的拐杖,还说想回家。也许是自己知道要走了吧,还特意让姑姑给洗了脚,倒水的功夫,监视器就全是直线了,没什么痛苦,一下的事儿。

      “一下的事儿”,我想每个人的最后都是一下的事儿,看得见或看不见,感觉的到或感觉不到,舍得或舍不得,一下,就这“一下的事儿”,关门或是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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