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凤姑姑的回忆

文：政和山人

这几天心情颇有些低落，因为凤姑姑走了……

对我们家而言，凤姑是一个颇为亲密的亲人——尽管和我们的距离比较遥远，相见的次数也不多，但我们之间的情感链接还是挺紧密的。

凤姑今年78岁。最早关于凤姑的记忆，是我七、八岁在松溪的时候。凤姑和小姑分别带一个小孩来我们家玩，还留下了一张照片。我们家有什么大事（我们三兄妹结婚、家里进新房、爸爸过世等），凤姑都会来。

凤姑一家

听妈妈说，我奶奶先后生了十个孩子，凤姑姑从小就被人抱养，是在养父母家长大的。但她一点都不怨恨自己的原生家庭。远在异乡的她，寒暑假常常会回到建瓯亲生父母家看望家人，是一个很顾念亲情、性格很好的人。她在养父母家里过得不错，在那个年代（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抱养的女孩能被供养上大学，可见养父母对她的宠爱。

我和凤姑姑虽然只有几次短暂的接触，却对她感情颇深，因为她的人格魅力深深感染了我。

记得我工作后，有一次到凤姑所在的邵武出差，便去看望她。她那时已经评上中学化学高级教师。她给我包饺子，和我唠家常。她说自己虽然从小被送人，可因为自己很乖巧，总能想办法在两个家庭中都讨人喜欢，结果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比别人得到更多家的温暖和亲人的疼爱。文革时，她作为“红卫兵”到外地“串联”，经济困难，我爸爸还寄钱资助过她。对此，她十分感恩。

谈到工作，她的一番话给我留下很深的一记忆：

“萍，你当教师，一定要争取评上高级教师，这是永久的福利。我平时在学校工作很努力，成绩也很好，但那些个七七八八的荣誉我都从来都不和人争，常常把评优秀的机会让给别人，大家都对我很好。但是在评职称这件事上，我就当仁不让了，大家也都很支持我，第一批我就过了。人要学会抓大放小！”

这对我的震撼挺大的，她的这种”抓大放小“的格局，完全刷新了我当时的认知。后来，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在上海，当时评职称需要考外语和计算机，很多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放弃评高级，而且我没当几年班主任，其实是很难评上的），但我尽力争取，评上了高级，也享受到高级教师的福利。

姑姑和姑丈好像是大学同学。他们的恩爱有目共睹，在家族里传为佳话。

记得有一次和凤姑相见，当时凤姑已经退休。她喜滋滋地对我说：

“我退休以后一点都不无聊，我很忙的。你知道我在忙什么吗？”我摇摇头，猜不出。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有什么跳广场舞、读老年大学什么的，都是家里蹲。

“我在偷偷拜师学书法。”凤姑神神秘秘地说。

“学书法？退休了还学书法？为什么要‘偷偷地学’？”我感到十分不解。

“我是想到时候毛笔一挥，写出一笔好字，吓你姑丈一跳！”说着，她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个调皮的小姑娘。

我很是感动。在我印象中，中老年夫妻之间，不是“敌人”，不相互埋怨就算很不错了，哪还会为了让对方的‘惊喜’去努力做某件事的？看着这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我真的很是羡慕。

凤姑和姑丈

后来我调到上海，有一次他们到上海亲戚家玩，还特地联系我。我们还一起吃了个饭。之后，除了逢年过节问候一下，渐渐没什么联系了。

2020年，我到厦门同学家玩，头一天电话告知我会去看望他们（他们住在厦门儿子给买的房子里），可晚上刮起了台风，同学说不方面出门，因订了第三天的火车票，错过了这个机会。当时还想以后有机会再去看望他们，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之后，传来姑父突然去世的消息。没想到，一两年后，姑姑竟然也走了……

有些人，虽然在我们生命中出现的时间很短暂，但却像一束光，照进你的生命——对我而言，凤姑姑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突然离世，让我感到，对于活着的人，真的要珍惜相处的时光啊！

亲爱的凤姑姑，天堂没有病痛，愿您在那儿和姑丈相聚，永远开心快乐！

2023-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