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10|斌斌婕妤

一幅画

2018年12月22日开始，南京博物院举行了为期三个月的“琅琊王——从东晋到北魏”的主题展，展品中有一件大同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司马金龙墓漆屏风画。漆屏两面绘制分上下4层，所绘内容沿续汉代以来帝王将相、烈女、孝子等传统故事。

第四层画面是婕妤辞辇，典出《汉书》卷九十七下《外戚传下·孝成班婕妤传》。画面的内容讲述的是，容貌秀美、出类拔萃的才女班婕妤，深受汉成帝宠爱。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大辇车，以便与班婕妤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圣贤君主身边跟着的都是贤臣，只有如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出行时才和女人坐在一块儿。我要是和您同辇，您不就和夏桀、商纣、周幽王很相似了吗？”

“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这是当时的王太后对她的极大的嘉勉与鼓励。

一则《世说新语》

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妤祝诅，于是考问。辞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脩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

这是《世说新语》第十九“贤媛”里的一则，白话文的意思是：汉成帝很宠爱赵飞燕，飞燕诬陷班婕妤祈求鬼神加祸于她，于是拷问班婕妤。班的供词说：“我听说死生由命运来决定，富贵随天意去安排。做好事尚且不一定得福，起邪念又想得到什么呢！如果鬼神有知觉，就不会接受那种邪恶谄佞的祷告；如果鬼神没有知觉，向它祷告又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是不做这种事的。”

应该说，在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俩进宫前，班婕妤是深得汉成帝宠幸的。但随着赵氏姐妹入宫，她们飞扬跋扈，连皇后都敢陷害，小小的婕妤在她们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好在她的这番措辞让汉成帝觉得字字在理，又念昔日的恩爱之情，就相信了她。

一首诗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这首名为《团扇诗》（又名《怨歌行》）的诗，相传为班婕妤所作。夏天过去，团扇被弃置箧笥中，班婕妤以此自比，自己就如同这秋后的团扇，再也得不到汉成帝的怜爱了。

班婕妤不愿在互相谗构、嫉妒、排挤和陷害中折腾，她自请前往长信宫侍奉王太后，从此呆在深宫，直至年华老去。心里未免凄苦，弹琴之余，涂涂写写，聊以自慰，为文坛留下了不少诗篇。

汉成帝驾崩后，班婕妤要求到汉成帝昌陵去守陵，王太后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担任守护陵园的职务。史书上说，从此，班婕妤与石人石马为伴，冷冷清清度过了落寞孤单的最后一年的岁月，五十岁时病逝，葬于昌陵之中。

西晋博玄诗赞她：“斌斌婕妤，履正修文。进辞同辇，以礼臣君。纳侍显得，谠对解份。退身避害，云邈浮云。”

因此，对于史书上所说我是心存疑虑的。冷冷清清是肯定的，但落寞孤单可能未必。对文质兼修的斌斌婕妤来说，宫里为了一个男人的勾心斗角，她早就厌倦了，琴棋书画才是她最好的伴侣。

最后那一年，可能才是她一身中最为清闲自在的一年。

奇帆齐微课  22年度年度营第230篇，1145字，共34050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