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3:古诗的三要素
我喜欢汉语,尤其是古汉语,除了对着注释看一些表面看似枯燥乏味的文言文,也喜欢琢磨古体诗。由于小时候看过一本有关对联的书,了解些基本的写作手法,我也会在灵感突现的时候,饶有兴致地写上那么几句。这个兴趣在初中的时候孕育而生,到现在也坚持了有十年的样子了。这篇文章我想介绍下古诗的三个特点,即韵律、对偶和结构。
古人讲究的韵律分为三个部分,押韵,平仄(即节律),对偶。但由于古代的平仄(节律)于现代的意义并不是很大,所以我将从以下三个方面介绍古体诗的特点:韵律(押韵与节律),对偶,结构。这三点或许无法涵盖古体诗的所有特点,却都是汉语有别于其他语言的重要特征。
(1)韵律
我从来没有研究过古诗的平仄(节律),因为我觉得它们没有研究的必要性,而读古诗的时候也不需要在意这些,要知道当时可没有录音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时的古人是怎么说话的。试想一下诞生于一千多年前的古诗,它们的作者使用的方言官话以及吟诵古诗时的声调和现在完全不同。我们用现在的普通话来揣摩那时候的节律,本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所以在使用普通话作诗的时候尝试参照古时候的平仄(节律),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不在意平仄(节律)就意味着我们写古体诗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吗?当然不是,我们依然需要重视节律和押韵,但节律和押韵并不应该死扣古人的那一套,而应该建立在现代汉语的基础上。节律包括声调和节奏,声调就该朗朗上口,既然现在都在讲普通话(本文提到的汉语以汉字作为载体,其表达方式为普通话,并不涉及其他方言),我们就应该在使用普通话的前提下做到声调和谐,说白了就是要读起来顺口而不是过分纠结于古韵的平仄。完全不同的四种声调赋予了汉语不同于其他语言的抑扬顿挫感,具有不同声调的字在句内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句间形成呼正是古体诗的特点,也是汉语的重要特点之一(但我并不觉得抑扬顿挫可以称得上是优点,这一点在分析汉语特点时会谈到)。至于节奏,在不涉及现代新生事物(意思就是诗里不能出现“飞机”,“高铁”这些词,毕竟你写的是古体诗)的时候可以参照以前的古诗节奏,比如一句五言诗,它的结构既可以是二一二,也可以是二二一,这个因人因诗而异。
除了声调的顿挫感与节奏的错落感之外,押韵也很重要。虽说英文诗也讲究押韵,但相比之下押韵与声调相得益彰的中文古体诗更加高级。比起声调的处理,押韵就容易得多,只要有一定的文字储备,就可以轻松做到压尾韵和换韵。我最喜欢的韵脚是“un”、“en”、“ong”和“ui”、“ei”、“ie”这两组,因为写长诗的时候很难一韵到底,而我又不想分节换韵脚,所以会选择将这些读音相似的韵脚交替使用。
总之,声调,节奏和押韵是汉语的特色,写古诗时尤其重要,做好以上三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反复的换字反复的朗读。如果要写一首古体诗,其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会花在韵律上,其他时间用来考虑对偶和结构。虽说在韵律上下功夫打磨看起来很是迂腐,但在我看来却是打发闲暇时间的锦囊妙计。一般一句话七个字,从开始构思到最终成型需要反复琢磨近百遍,才能保证单句质量以及与其他句的协调。
接下来谈谈对偶和结构,它们都是有别于其他语言的汉语的特色,也是我沉迷于汉语的原因之一。
(2)对偶
说起对偶,我就会想到非常著名的骈体文《滕王阁序》,你会说它辞藻华丽华而不实,也罢,我同意你的观点,骈体文为了追求“两匹马并驾齐驱”,自然会多多少少有些废话,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欣赏它,翻开《滕王阁序》,优美的语句就在那里,读完一遍就能感觉到排山倒海的气势滚滚而来。这种气势,即铺成造势产生的氛围,才是骈体文真正的灵魂所在。而古体诗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简化的骈体文,它不需要大量的排比句来造势,却能以精炼的对偶直入主题,用简短的诗句抒情叙意。
对偶单列出来其实是很低级的,比如“山”与“水”,“雨”与“风”等关联性对偶,“新”与“旧”,“动”与“静”等反意对偶,摘出来乍一看,好像也不是多么高端。但你要知道,古诗是有节奏的,每个单字都是有声调的,当一个对偶的运用,既能作为有实意的内容,又能与句内其他字词做到音、韵和谐时,它就已经脱离了低级的打油诗,走向了另一个层次(内容充实,意境优美)。
(3)结构
除了韵律和对偶,古体诗的结构也值得我们品味。再强调一下,这里把古诗称为“古体诗”只是为了与现代诗区分开来。由于作者水平有限,本文仅涉及律诗和绝句的讨论。
律诗是最典型的古诗,已经具备非常完善的体系,联内两句通过对偶、互文、递进等表意,各联之间起承转合,从不同的角度抒情表意。首联为诗之开篇,或借景抒情如“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或回首往事如“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或提出疑问如“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或自问自答如“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或直抒胸臆如“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廖落四周星”,无论如何,一般直指主题。颔联承接首联而作,可从多种写作手法中选择一中,或制造意象如“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或借用典故如“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或环境描写如“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山河影动摇”,或以景及人如“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颈联多从另一个角度进行描写,颔联若写景,颈联就抒情,反之亦反。如“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抒情承接了颔联的写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乐观与颔联的“二十三年弃置身”形成对照,“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的“虚”对应了“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的“实”。此外,颈联也可为尾联“造势”,如“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的逆境反衬出“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决心,“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悲壮渲染了“潦倒新停浊酒杯”的凄惨。尾联为全诗之总结,多直指主题,可思乡,可报国,可借古讽今,此处不再赘述。
篇幅较短的绝句旨在言简意赅,结构上并不复杂,可以对偶、递进,也可以虚实、动静结合,但由于诗文本身短小精悍,故在写作手法和结构方面并未做硬性要求,可以正着写,也可以倒着写。
以上三个特点,即是我总结的古诗的特点。由于在写作时查阅了一些资料,这篇文章就稍显得晦涩难懂。其实在写作之初,这篇文章的题目叫做《文化自信3:古诗、汉语与教育》,但在写古诗特点的时候,我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就这样越写越多,越写越细,最后我便将古诗的特点单列出来作为一个专题。汉语的特点以及教育的相关话题会在之后的专题中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