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亲爱的小孩儿

2018-02-03  本文已影响0人  蚍蜉姐0470

    熟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怕麻烦别人,也特别怕被人麻烦的一个人。记得在看《人民的名义》时, 我曾半开玩笑地对朱先生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吴惠芬那样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可是,今天我却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事情源于我今天中午接到的一通家长的电话,我得知我的一个小一的学生患了一种罕见的脑癌,毫无治愈的可能,医生说如果维持的好的话,孩子最多还有十八个月的时间,所以建议出院趁着孩子还可以动的时候,让他多感受下这个世界的美好。这个七岁的小男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父母要不断的嘱咐他不可以跑,不可以跳,因为一旦他跌倒或遭到大力的碰撞,后果都是极其不堪设想的。所以即便是出院了,他也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去上学不能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孩子每天在家里情绪极其不好,他会不停地问他的妈妈“为什么我不可以上学?”“为什么我不可以和朋友一起玩?”“为什么我不可以出去?”“为什么我不可以去补习?”这个孩子最要好的朋友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到我的班里上写作课,所以妈妈请求我让他的孩子今天可以来上课,并且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孩子来教,她告诉我肿瘤压迫了孩子的视神经,他已经不大能看清楚了,我听到这个请求后,首先想到的是,如果让他来上课,那么我要承担的责任十分重大,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必须要确保孩子的安全,可是七岁的男孩子们凑在一起,很难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此时,我内心是有些拒绝的。紧接着妈妈用颤抖的声音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上华文课了。”听到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地说:“好,让他来吧,他的课,我们免费,我会尽量让他开心的。”

      课前,阮老师帮我把课室里的多余的桌椅尽可能地全部靠墙摆放,以帮我腾出更大的空间,减少课室里的障碍。当孩子走进课室的那一刹那,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受孩子的变化,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的两只眼睛的眼球分别偏向不同的方向,嘴巴也歪了,还不时地会留下口水,走路时摇摇晃晃,不大会转弯,妈妈说他孩子的平衡力已经很差了。我只好把他的桌椅全部靠墙,自己贴着坐在他的身旁,生怕一不留神他会从座位上栽下来。上课时,孩子的状态极好,很配合,尽管口齿不像之前那样清晰,但他还会不时地抢答我提出的问题。在讲到“胖胖的”和“瘦瘦的”这两个形容词时,还会调皮地指着我说“胖胖的乌老师”。一节课最大的挑战就是休息时间,七岁的男孩子天性就是好动,当他看到他的朋友跑来跑去跳来跳去的时候,他也耐不住性子想要跑来跑去,这时候,我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他的风吹草动,一看到他有要跑或是要跳的苗头,就会吓出一身冷汗,只能一把抱过他,然后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节课上下来,我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空调开到19摄氏度的房间里满身大汗。还要不停地调整自己的情绪,生怕被孩子看出端倪。好几次,看到孩子的笑容,我都是强忍住自己的泪水,我当时的心就像被青青的柠檬汁浸泡过一般,酸涩无比。他才七岁,才刚刚上小学,才刚刚开始掉牙齿,他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帷幕,他还没完完全全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在心疼孩子的同时,我更心疼孩子的妈妈。孩子的妈妈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英文差是一件多么糟糕又多么庆幸的事啊。糟糕的是,我有很多的话想对孩子的妈妈说,但我的英文水平不足以让我能流畅地表达。庆幸的是,就算我能流畅的表达,可我又觉得现在无论对孩子的妈妈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听说,孩子后续将进行保守治疗,治疗费用十分高昂,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孩子的父母都会全力以赴地去延长他的生命,希望后续的治疗对于孩子来说不要太痛苦,希望下个星期他还可以出现在我的课上。亲爱的小孩儿,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免灾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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