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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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悟是小学生的时候,常和母亲洋子,父亲小林雄达,走在一条僻静的街上。周末了,就在那个路的中段,出家冷摊,卖各种各样的瓜子。他或是和母亲,或伸了只手架上父亲的胳臂,走这条街。很奇怪,往往到了这街上以后,二人中的任何一位都没有了话,就算刚才正说着小林悟感兴趣的,小林悟先就闭了嘴。首先这一整条街没大有人经过。墙还是那种焦土颜色,其实是砖,压上些岁月风尘,再洗不净的。说来更怪,紧邻这街的西东两街,繁华得很,车流不息。但一经拐个弯,不用走50脚,就一个卖陈年自家梨膏的小家,宁静就降临了。这样,小林悟就能在自己非常轻非常慢的落脚声外,经常听得到城里难得的山雀叫,有时掺进一两个断开的鹧鸪声,让他老想上周过去的好事。心情莫名轻快,转眼就瞅到了那家瓜子店,他们都立刻感到一种久违的日子,以前过过,慢吞吞,不急也不耽误事,就忍不了眼地往冷铺看过去。有时根本见不着人,买的卖的,都没有。但是经常能听到瓜子清脆的裂声,小林悟从没问过母亲洋子,那个星期六,有冬日暖阳的时候,响着的是开心果还是西瓜子仁。就有一回,小林悟是和父亲小林雄达,父子间的缄默,一直横亘了一条街,巧合得很,四只脚到了铺的平行点,那里不但有了主人,也有了中年男性,在交易。叫小林悟看了个过瘾,家主是个大善人,躬着的身儿,圆圆脸儿,笑眯眯儿。善良是活的,能从好人周身往外溢,小林悟参得明白,看得真。
小林悟上了中学,就老看座辟了学校一角庄严立着的教堂。目睹德国人的遗产,小林悟不用旁人详介,就老沉浸,看一回加深遍陌生印象,别人口中的100年到底是这个样子。教堂起名洪楼,倒也真红,但是非常红的那面在学校外,留在校里的,是截灰塔。疥蟆的灰,无光,但雄势,根根细柱问天,所有的玻璃做了窄条,远看就像被戟逼,被剑呛,最终只留个窥口。往下那种特别繁复,特别萎密的花饰,以小林悟那时的文化水平,瞬间如见天堂。他有回跟了藤简枝绕,雕花起先还厚,不久就眼花,花掉后小林悟眼里一勒泪,这幢灰楼接着长出翅膀,冲天张牙舞爪了一回,吓得小林悟回来家就查字典,知道这种风格,目前只在布拉格多,叫哥特式。
小林悟高中住校,但是周末还是可邀一二良朋,骑行200里,去家大型超市,但这不是小林悟的最终目的。他注意这道的一半,那座墓。墓园祥和,白天让人想到夜阑人静,墓主善舞笔墨,写章回小说,精彩之余,传奇性增大,小林悟感到一种充实。路过了,铁将军把门,他倒不瞒从人,拉慢速度,往里递眼。木子开先的墓从来都是宁静。一个大殿,俩个耳房,之间左右一桩花池,种上些矮草木,春夏都不见花,四季常青。很多年,大殿右窗,高的绿黑玻璃翘了块,余的碎玻璃岔子钉上头,风再大也不破。多年后,绿玻璃变成白玻璃,窗子终于完整,小林悟骑到这里,周围荒无人烟,太阳到夏季像烈火,呼啸到他背头,他直到看不见才把头扭过前头。
等到小林悟上大学,他选了走读,这样可每天晚上看那座窗外西山。这不好描述。因为多年以后,小林悟永远离开这山的时间,他就不再嘴上说这座山,跟家人谁也不再提起,实在是壮美。夏天有雨,山上盘雾。秋天生气,山松透亮,在夜气中分层次的山气,是唐诗上才有得的韵致。冬天刮大雪的日子有数,小林悟下到山边,飞雪龙风,他都见识过。小林悟在暴雨后见到山上彩虹,在八月闷天,小林悟反坐高背椅子,看山脊升暖月,什么话也不对身后乘凉的母亲说,母亲宁静着。
小林悟长得周正,到大学毕了业,戴上学士帽照相,大家认为是位日本明星,贴着他们,在古朴的灰砖楼前。宽额,下巴收得好,颌骨藏着,高鼻子,很直,两眼很长,到末上翘点,是剑眉。他戴上暮色棒球帽,或他根本不戴,越发朝气,密浓发,黑黝黝,一跑一颠,他再一忽转头,头发梢在他眼前划一个圆圈,让人产生幻觉,有了舞台追光,接着就是那对凤眼。你不能长看,对视不小心一久,会发现善从黑色瞳仁中,正也在里头,源源不断,夜以继日地汩发。
小林悟最终选择了普通职员,没很听从小林雄达的相劝,从他那家银行开始。小林悟兢兢业业着从一段街开始,他的家住我孙子市,这家私企生产渔业上用的网,却选址在了浅草市。小林悟无个别爱好,入职三年,从公司第一个来,到最后一个走,他得乘地铁绕几弯。公司举行宴会,他不落队,同事提起小林悟,都是警觉,不太评价,因这人很认真,他们怕说多,女同事一听常脸红。
小林悟就有一次开戒,是第四年的一个初夏,他下完班决定散心,唱卡拉OK,和两个男友,他的同事A,同事B。一行愉快,从开始到最后,嘴里有酒,耳朵有歌,都很好听,昨日星辰。决定分手了,晚上11点,最好坐地铁,俩位同事保守,他们认为晚上乘坐出租不安全。小林悟心好,他又住地铁的两端间,确定要送。两个端点——A的日暮里,B的秋叶原,他心实,看见酒醉,先上趟地铁,把日暮里走完,又换回,再走遍秋叶原,也就是把A先送家,让B呆在浅草。大家都醉熏,B甘心情愿低着头坐原地,然后小林悟人回浅草,将B拉往秋叶原,最后他一人坐车回到浅草。到站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确定二人是否安全,这才放下那颗心。
他打电话时,因为酒力,小林悟来回走,有时脚步移近铁軌跟前,巧有一人正反方向走来,小林悟美丽的手背,踫上这位胖中年男性的手边,胖子怒气冲天,骂停了小林悟。小林悟都听进耳朵,想过反击,但一瞬间他改变了,面色继续柔和,眼鼻和谐美观,朝胖子一浅笑,说了句轻的抱歉,并用敬语,小林悟就丢下这个事件,继续倾听话筒里的人。胖子也就走过他,过去了。
小林悟挂完电话,已是凌晨一点钟。他身后除了他,还有120人也在等。都是年轻人。有时听到铁轨撞击声,以为进站,在地底下打炮,轰轰轰,小林悟和身后人望望,和个远方车灯一对,有人不耐烦走了。小林悟站得更直,端详对面,一段铁轨上的污点,锈黄像屎。他闻到了一阵味道,就感觉有个人影,在那段没长锈的铁条上越来越近,他并没往人间抬头,但是那个人真的过来了。
小林悟身高185。但是他不太明白,怎么一个比他矮的人,一个巴掌会掀翻他,到死了以后也没弄懂。
小林悟最后对这里的记忆,他不知道这是手,还是熊的掌,力道大,阻力小,速度像风。小林悟就这样,把185的修长身,平平稳稳地展开,地上的小型方砖他以前不知道这么凉,试出凉后就看见红,红了一片,以后也是。
小林悟当天夜,在浅草车站,整整躺了四个小时!等其父小林雄达本人,接了电话赶到浅草,只看到有一位近老年的清洁女工,帮他守着他美丽的儿子。
美丽的小林悟,从那最茂密的头发芯划了道深绛,已经干了,眼睛却看到了小林雄达,并困难地想咧嘴了。眼由于平着,更像对凤,清洁女工常扶扶他的宽阔肩膀。
雄达把小林悟送到本地最近医院,检查一番,没有什么大碍,说头上就是后脑这里有点撕裂伤,晚上观察一宿,没事时就可出院。
小林悟第二天出院,第三天打着绷带,上了一星期的班,期间算是正常,任何聚会都没有参加,一星期后,小林悟某天晚间在家,忽感到头皮巨裂,疼痛难忍,送到医院,一夜后去世。
二
小林悟在小学时,常记着一家瓜子铺。他说给他母亲,他经常能听到瓜子的碎裂声。他母亲不信,这时老笑,揉着他那个小圆脸,肉乎乎,松软的,望进那一汪深海眸子,追补句像什么。小林悟那个时候就一时语塞,但是还是在认真想,半天他说可能,可能接近棉花,棉壳爆裂。洋子一把搂到怀,“还爆裂,你怎么个小小人儿,知道什么叫爆裂。”小林悟就不说话,藏在柔软的怀中,回忆那段街。一条浅浅的,深的静街上,有家土黄色的箥箕阵,一个箥箕龙着一个箥箕,怎么是龙,像长龙啊,都是没有脚,都吃着灰,缝里钻,西瓜仁,南瓜仁,菊花子仁,葵花仁,甜瓜仁,杏仁,桃仁,玫瑰仁,丁香仁,哎怎么就是没有北瓜子仁?会有的,他想着一会儿,觉着这暖劲够了,他就告诉给妈妈,世间是有北瓜,且还有仁的。
有间梨膏店,她卖梨膏,是梨的固体膏,但是她那张脸也是陈年的老梨,五官紧凑,和头每年每年都守在那个窄小的窗中,有个牌牌,就是她写的,自家梨膏到货,碎浅的墨,一个月后越来越浅。
小林悟实际非常想对母亲描述描述那种静。青砖上反过来的脚步声,一个鸟叫颠过来,从他头顶那,那时他在失业中。他看到一家小店,竟还夹在俩边为钱夺命的路间,那样安稳,没有得人,瓜子自己裂,一天里窝土的门,箥箕上的灰,把小林悟一刹时拽回童年,再不少年,什么都不望什么也不怕,抬头空气甜,落头还是明天。但是这种时间和脚下重合,他吸收了点,就感觉到是罪,往身旁看,是他母亲又老了,再看看小铺,灰里堆的。小林悟最后选择剥离,只听那些藏高树的鸟。但是有时正是这种小鸟,让他自责,后勇前还是力道浅,只那么一会,小林悟就忘掉,继续和母亲假装着欣赏林中小鸟叫。
小林悟在上大学时看见那个教堂。每天都看,每天都走,将出校门了,洪楼就有了,小林悟隔栅栏平行移动,看见钻栏蔷薇,透栅木香,那面灰的,狰狞的脸,就只见一峭角就没,他再坐一路车,回家。有一回,小林悟在个雨天,下完了,坐在正对过,一截大石砖上头,看本摊膝头的看电影,脸红过。头越低,铜板纸上,帅气的凯文科斯特纳越近,小林悟感觉有人,在经过时看,他这种时候在学府里看这个,小林悟实在累得颈椎疼,抬抬头,就是那面灰塔,不偏不正,像脸对着。有一年,小林悟早离校了,又和母亲回到这里,是个半雨天,阴乎乎的说下就下点,仗着母亲在,说什么也得走条生路,就是那根长栅栏,到灰塔身子底下,掩映在乱花堆的。他和母亲一遭往这走,母亲说停就停了,他不知道,一顾朝前,雨早停住,但往这灰里近,仍然在下,仍然有似的,小林悟的那座灰楼,正在庞大,变黑,一头巨兽,凌厉的小塔阵靠近一步,变成牙,都有了眼,就在细塔旁,玻璃边。小林悟只能听到他正踩上雨后细草,沙——哧——沙——灰兽又变了,长腿蜘蛛,小林悟走一步,见些细部,细塔子有描边,贴着光滑柱幽幽上涌,洇出侧身龙,洇出形状特别怪异,特别扭曲的小动物,牙塔立睖起来,变密,变高,玻璃在里边瞅着小林悟,安稳窗户,厉昏昏塔,结了虚网子,裹遍塔身,随时会张开,逮住小林悟。绿草莺长,细灰生威,趴了原地,蓄势、鱼跃,省在一瞬间,小林悟真害怕,他听到些声音,不太明显,包围他,吸收他,划定一个圆里,他正朝这走,再走下一点,靠近一点计划,走近一点,戳戳细塔伸着胳臂拽,拉,这是个圈套,没有人敢进的一个范围,小林悟悄无声地走了进来,看着静,威力在后,听着轻,隆隆在地皮儿。小林悟正在近,小林悟想掉头看母亲,小林悟没有回头,小林悟的眼眯细,他以为可保护他母亲,就看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上一步,就一步我就回,天没有了,白天就是灰兽,杨树就是地伏兽,小林悟知道如再进一介草,就有龙嘨,可发龙吟虎威的怪塔,此刻虎视眈眈,看小林悟、想小林悟、丈量小林悟。多年后,他在这里,不是母亲站草地前,不是小林悟再退后,或向前,就在这时,小林悟应该明白了,灰塔是在帮忙,不是威胁,帮他,是否可早清醒,早醒悟,提前阻止一些往后人生中不该乱拐的弯。可这时小林悟只被形状逼迫,最后望了眼坐旁边砖台的民工,也不避什么的朝他说了母亲该听见的,哎……我怎么想哭呢
小林悟这一生都望望那座西山。梦也做不了,看都没有了就也不想。某空窗期,他和母亲在那屋住了一年,都是夏天。就有一回,是个秋,他母亲嫌累,说上那屋躺躺,你先看吧,小林悟此时答应,眼早从电脑转到阳台外。这么些年,他也记成是在母亲右边他就侧了几次头,秋夜,静山,呆松。他在看情定大饭店,忽然感觉就右首,他眼那,突然出现了一个怪兽,但是他没记错,这里应该是日日山啊,但他也十分肯定,就在这晚,这个时间,大约10点以后,那座西山忽地换了,变成一个怪物,就和他对称着。他那一看,了不得,这一生难忘。原来这是那西山!接着他闻到一阵清气,从那边山上传过来,天上有白云,黑蓝的天顶。这么多年后小林悟再没见过,以前更没有。清气漫山遍野,小林悟站在窗内,一些小的分子,从小林悟奔来,他腰在窗以下,先从腰两边,感到阵阵凉风,微风转了一圈,又从他鼻子逃走。小林悟已经沉迷,忽然看着眼前山,像种兽类,野松黯淡,碎石凹陷,这是巨兽的花纹,月光打在粗石阵,小林悟想到宋画,原来真是这样!静山淡景,幽微野趣,他小林悟好几次一回头就能听到自己声音,呯地一声,安静,但热烈着,掉在心底儿,哎哟——接上一眼的,就是那座卧佛山,有时在山右最险峰,一团浅的岗岩花石,是那鱼眼,巨鱼,他在燥天里才这么想。
无边的夜氧,冉冉升起,存在一排松,一排松,另一排松的里边,一些比黑夜还暗,比夜还幽,深下去的山坳。这么多年了,小林悟长成了更大点的小林悟,心里总有,笔下难描,他有时想说,他在随时闻到点什么,他也知道是氧气,非常新鲜,非常透明,天地间有张网,垂下来了,他小林悟,可能就他一人接到,就在那个晚上独自欣赏。母亲隔了一个露台,隔了一个卧室,隔了半个厕所,隔了一堵墙,然后是她,惨惨呼吸着的,白白净净的母亲。那天夜里,小林悟没记错,他没听范宗沛的水色,那是往下过下几天的夜事,那时他母亲也说累,在几屋欣慰地走几圈后躺了床上,和他共同欣赏。漫天水音,透了许多屋,小林悟知道母亲也睁着眼,大眼,回忆往事,他则退出有音乐的屋,门道那盯着惨兮兮的露台门框,那被小的电脑屏照出的幻色。他接下来看到一些他住过的桥边,水都映透到那面白墙,他又想起老多事,但都是往事,他以为会越来越好的,一听那甩到水中的吊长嗓,就觉着和这整个屋,这整个经过的人生的主人似的,站在那里万光霞披。
他没退回观景台,景色饱览,他觉得渺小,真渺小,跟前波澜。情天幻海,是他以后忆时想到,就在那座山,看见这股岚气的晚上,他也没想看过的百年虚云主题曲,鲜明的前奏,佛号里的震醒,其实他之前看山时常有的声音。
他真想,真想,真想好好地,描摩一番啊,但是不能。
小林悟看见那座墓时,也不小了,但就是进不去。后来听左近人说,是有其家庙的才可看一看,也是每年的某时。然后他就总在骑路的中段,也就不再停下来,看着过去了。
小林悟终于大学毕业,肆业后他跑了几家单位,都是小规模的,面试递过,复试也去,最终还是听从父亲,到他那家大型银行,做了进门的大堂经理,说是经理,不过是先罩罩手,过过眼,学点常识,为以后能进那间透明玻璃,坐到位子上当柜员。他先推销信用卡,极力地推,每月消化掉不到百张,期间他感到过厌烦,但他觉得大抵一切都是厌烦的,就坚持下来这种厌烦,换算成了习惯。每天上班时间是7点,他5点起床。中午休息正点12,不凑堆儿,不压码地个人吃饭,有时是他带到银行的一盒盒子熏鱼,他最喜欢。下班是5点,一点不磕后,放了羊也不社交,抓紧回家,至今单身。
小林悟长相清俊,不是儒雅那种,但是女人的天敌,一排刘海从大学留下,现在也是,挂着,底下月净面皮,长眼,有神,炯炯回光,打开嘴一排细瓷牙,但不常笑,不常笑间溜下善意,在那眼角,或是嘴角,总有一种细微东西,让人感到向上,谦恭。
一九八五年四月的一天晚上,下班后的小林悟偶然踫到同段位的同事A,他说他想请小林悟喝一杯。就喝一杯,旁边慢慢凑过来的同事B也热情。那么心思细密,良善的小林悟一口答应下,隔眉的刘海这时齐刷刷滑到眼前,盖了盖他的凤眼,接着就走掉了,同事A在心底这一路都想这段,他小林悟怎么这个样,长得真好。
当天晚上,小林悟和同事相聚甚欢,唱掉了屋顶子,几次添加酒,都醉倒,回家醉咧咧说定下,要乘地铁。
小林悟先送的织田,小林悟第二次送的人叫阿部。俩人都到家以后,小林悟确定了彼此的安全,独自留在浅草站台,他身后有120人在等。
吱——真刺耳,不是,大家又纷纷都转回了头,有一部分人走了,三分之二站在原地。
小林悟开始注意对面,一组不锈钢段轨子,能照出亮来,他逐渐看见一个胖人,摆着两手,简直扎煞着走,就抬回了人间他那对凤眼。胖子这时因为他的偶然退步,厚的手没有踫上小林悟那只美丽的手,天上有黑夜下降的星星,小林悟抽点时间,抬头望深蓝色的天,胖子就过去了,他闻到一阵回忆中的氧气。
小林悟的手很美,但他没欣赏过,从别人口中也没听见,想在这描述描述。一种男性,一种女性,都该拥有的手型,见骨,塌肉,隐微的青筋,有时常有嫩粉肉色,特别细,显得温柔,他这时若拿起笔,不经意举着,他这时若交叉一下,俩手朝两边,或是单纯思考,让这只手空摆着,和空气挂钩,魅惑留人,光辉断时,切断开一些时间,让走着的表慢,让对面的人出神,让别的正观看他的人,可以以后正常办他们最该办下去的事,而从不是半途而废,为些偶然,为一些边角琐碎,为上一些既重要也根本没道理存在着的事断送前路。
这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