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伍三篇】
我叫伍三,不是那个五,有个单人旁,“伍”三,对,就这名儿。
虽然是一名警察,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光荣,因为我也知道我也只是混日子而已,做警察做到我们这个样子,跟死人是没区别的。
或许我会在某天清晨,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走过的一生,毫无价值,死得其所,就像条躺在马路上睡觉的土狗,被一辆车给碾成稀碎。
我也就是一条土狗,被生活碾成稀碎。
我出生卑微,父母都在务农,家里穷的一清二白。几年前,我舅舅拉着我爸一起去下海经商,我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一股脑全砸进去,听我爸时常说起,那个地方就像是无底洞,钱进去了,就不会出来,我爸感觉像是被骗了,准备打官司,但是他一摸口袋,一分钱都没有,他连回来的车票钱都买不上,不仅如此他还欠下许多债。自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想着干着投机取巧的事,他打算一辈子就烂在土地里,生根发芽。他经常跟我说啊:
“娃子哟,能活着我就已经享福了,不敢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你以后也一样,不要去想着到外面去,就一辈子给我呆在地里干活,多舒坦。”
我知道我爸是为了我好,怕我受苦,年龄小点,倒也还听的进去,年龄大点,我就开始越来越对他感到反感,他鼠目寸光,目光短浅,为人吝啬,好巴结别人,我对他彻底感到失望,我拼命读书,想读到外面去,彻底摆脱他。种一辈子田,对于我来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回来我高考考到了一所警校,我爸偏不让我去读,他还拿着锄头来威胁我,我一把夺过去,就和他厮打起来。最后,我爸把我拉在祖宗的灵位前,当着祖父祖辈的面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一把扯开他,收拾着行李,门狠狠地踢开,在大院里,对着他大吼:
“我要是回来了,我就是条狗!”
我拿着放假在县上打零工的钱,踏上了不回头的路。
大学出来后,我被安排在一个警局里工作,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有着做将军的想法,却没做将军的命。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但是春风拂了我的脸,我喜欢春风。
春风是个特别可爱的姑娘,我常常都想睡觉,对于我来说,睡觉是最幸福的事,因为只有睡着了,我才能在梦里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手。我有时就会经常梦到,她靠在我身上,我连她身上的每根绒毛都看得清,就像婴儿。我入了迷。
她只是一个学生。
我每次都会在土家腊肉馆见到她,于是我天天吃她家的腊肉。
她每次都吃红烧肉,这是她最喜欢的肉菜,我有时就纳闷:这丫头咋就长不胖呢?
她每次都会先吃面,把鸡蛋留在最后,我也喜欢这样,因为最珍贵的往往留在最后。
她每次都会一口一口吃饭,从来不会像男孩一样狗刨饭,因为这样很安静,很闲适,不慌不忙的感觉真的很有韵味。
我每次都会吃了一碗,再让她跟我盛一碗,心情好的时侯会让她多盛几碗。
有次从早上到下午追捕一个犯人,忙活了大半天,我来到了她家的腊肉馆,整整吃了五大碗米饭,再去盛第六次的时候,她有点不高兴了,她凑在我面前说。
“你这样有意思吗?”
“.....啥?”
“你不就是想撩我吗?”
我无语,虽然话是这样讲,但我是真的要饿死了。
“我跟你讲,大叔,你现在不年轻了,别在想去干些不靠谱的事啦,况且,我又不喜欢你这样的大叔,满嘴胡渣,油脸,双下巴。”
我心里有点冒火,这狗日的姑娘,嘴怎么就这么臭呢,而且我又大不了她多少岁。
“我刚执行完任务,懒得搭理你,你快去把饭给我端上来。”
“你警察啊?”
“嗯。”
“算了吧,连个墙都翻不上去,丢死人。”
我老脸红的要命,我上午去追犯人的时候,想求近路,就从她家腊肉馆后门走,没想到这墙是还有点高,而且还屁股着地。心里一边这样想,一边摸着我的屁股。
“我不跟你争,去,给我盛碗饭。”
之后关系就紧密了许多,我有时就蒙在被子里想啊,我真她娘的是个人才。
她去上学去了,我就帮着她爸妈做点事,她回来了,我就帮她一起照顾餐馆里的生意,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来。
我吃完米饭,会叫她帮忙添,这时她就会扯着嗓子喊:
“妈,给我拿个铲子,还有,拖缸饭。”
吃饭的人都在笑得喷饭,我一个男孩子,羞得真是无地自容。
我有时会问她,哎,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我跟你讲哟,有个男孩笑起来别提有多好看了,真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有点不高兴,哼了一声,就不做声了。
“你呢,狗叔。”
我本来就有点不高兴,她还给我取外号,我起身就准备走。她也不拦我,我就惺惺回来了。
有天,我妈给我打了通电话,我还在纳闷,接了电话,然后我发疯一般跑回家里,拿着身份证去买火车票。
我爸病得很严重。
我妈告诉我,家里积蓄已经花完了,医院已经说了,再拿不出钱,就真的没办法了。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我爸,他望着窗外,什么话都不说,两眼空洞无神,说实在话,我想揍他,我指着他鼻子骂:
“你不是很牛吗,怎么,看个病没钱了,啊?你不是说就要烂在土里一辈子吗?给你讲,你这样的人已经被抛弃了,自己还他妈以为种田很了不起一样的,活该,还想把老子也给安排了,该,真是活该!”
我爸发火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就为了能起身揍我一顿,我也冒火,我妈拦在我们俩之间,她给了我一耳巴,叫我滚。我冲进了卫生间,止不住哭。
我下楼先垫了一部分医药费,然后走出门,却不知道往哪走。
我想起了以前牛局长找到我要我给他办事,我心里一横,深吸一口气,心里想:
“干就干吧。”
回到了警局里,我找到了牛局长,他笑着盯着我,“你想通了?”
“嗯。”
“好,既然你自己选好了路,那我也不在说些不痛不痒的屁话了,先说明吧,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这个数。”他比了一个三。
“三十万。”
牛局长在黑道白道都混的开,他经常动用自己政治上的权利去干涉黑道上的事情,这次也是,他听闻道上下个月有个大哥要在西街交易毒品,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找到了我,让我当线人,从里到外,全给端了。
但这不是我最重要的任务,我的任务是那批货,我要看着这批货,这批货可比几条命值钱的多,他会安排人手过来接货,我只需要看守着就行了。
我没得选,我只能被推着走。
牛局长人脉广,他把我塞进黑帮里面,他一再嘱咐我,要是我被发现了,就报他的名字。
他当然不是保我,他是在乎那批货。
被打入进去后,我演的很好,吃喝嫖赌毒样样都摸到了精髓,我开始有点后悔了,但我没得选。
终于,我打听到了消息,他们开始动手了,我心里想,我终于日子熬过头了。
我把时间,地点,有多少人,全告诉了牛局长,他对我说:“辛苦了,三儿,事成之后你多拿一笔。
我不敢奢求太多,我只要我那笔钱。
到了那一天,我跟着人群走,走进了一个酒吧,为首的人,跟酒保讲了几句话,那个酒保望着我们,像是在数人,他数完后,推开酒柜,裸出了一道门,他打开了门,挥了挥手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跟着进去。
待我们进去后,正坐在中央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满嘴胡渣,神情有一丝恍惚,他瞧见了我,挥了挥了手。我手里提着两箱子钱,跟着过去了。身旁的人对我有点不满,他小声伏在我耳边说些什么,我点了点头,有点紧张。
我过去,喊了声勇哥,然后就把钱放在桌上。
勇哥根本就没看我,他始终盯着那笔钱,待人数完了之后,他才撇了我一眼,跟身边的人说,拿货。
一个行李箱被拖了出来,我旁边的人走出来点了点。数完后,他就提着行李箱回来了。
突然门后面传来嘈杂声,勇哥有点萎靡的神情一下子绷紧了,他大骂:“好啊,你们这群狗日的东西,想端老子?”不一会,一阵巨响传了出来,接着,一大群人从门外拥进来。接着,枪声,厮打声,骂声,哭声,一阵接着一阵传过来,三队人在光和影中缠斗。
我的眼睛一直安着那个拿箱子的伙计身上,我不敢松懈,他很慌乱,在慌乱中他找到了出口,他走出门赶紧跑,我跟过去,在一个十字路口那儿,我给了他一枪,把箱子抢了过去。我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在巷道里徘徊。
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昏黄的路灯下,里面的人在吼:上车,上车!
我连忙上去,消失在黑暗中。
事情办的妥当,牛局长狠狠地拍了我的肩,他直言我是个被埋没的人才,我心里却在犯嘀咕:他妈的只要帮你办好事的都是人才!
牛局长在一旁讲了许多大道理,却迟迟没有谈钱的事,我心里一紧,经历了无数次思想搏斗之后,我小声地问起来。
“局长,我......我的.....钱,那个.......嘿......怎么弄着的。”这是我们一家的救命钱,我当然得急的要命。
“哦,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只不过嘛......”他一顿住我就紧张。
“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只能给你十万,另外二十万嘛,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牛局长,端着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皱眉享受。
“你喝不喝,好茶啊这是。”他哈哈大笑。
“哦,对了,你老子在住院对吧,唉,什么时候我也抽个空去看看他老人家,你也不必担心。”
他这些话在我耳里却显得格外刺耳。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混蛋想让我给他当一辈子的狗!他知道我现在急需用钱,他就可以拿这个威胁我,让给他做狗做一辈子,这混球!突然,我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深感无力,我现在脖子上已经有了第二条狗链,我喘不过气。
我拿着刚到手的钱先把医药费给结了,我知道这还不够,我也没办法。我推开门,看到了我妈就坐在我爸旁边,目光有点呆滞,她注意到了我,眼睛里就多了一丝神。我说,我把医药费垫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望向我爸,他不语,什么话都没说,他总是望向窗边。
我吼道,爸,你听到没有,以后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养你们。他还是不说话,却从眼角处留下两行泪,他眼眶湿润,眼睛发红。
“我这条烂命......就让它烂在土里吧。”
我没听完,我不敢听了,我一下子跑进厕所,我捂住自己的鼻腔,我捂紧自己的嘴巴。我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但是还是很难受,像死了的一样,我的命已经是别人的了,我现在被脖子上的狗链拴的死死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条真正的狗,在夹缝里渴望光明。
就这样,我在牛局长手下,做条狗,这一做就是十年。
我想看看春风,我真的好想好想看看她啊。她的脸上有风,吹在我脸上舒舒服服的。
她就是我夹缝里的那处光。
于是我真的去看了她。
在腊肉馆里我碰到了一个老熟人,勇哥,看样子,应该是出来了。我不敢看他,我也不知道他认出我没有。但我也惊讶,因为按照他之前贩毒的量,应该早就被判死刑了,我实在想不通。
春风一见到我就不说话。我压了压帽檐,没办法,这是通病,改不了。
我和她交谈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她竟然还是一个人。
“你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子呢?”我问她。
“他啊,一个人渣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你。”
我心跳有点加速,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要开光了,但我还是忍住了。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跟你过。”她很认真的说,手却在发抖。
我愣了一下,望了她一眼,她眼里都快挤出泪水了,我摇摇头。
“算了吧,小姑娘,我可耽误不起你。”我自嘲笑道。
她突然一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开不起玩笑,以后就不给你开了。”
我心里一紧,然后又松开了。我笑了,“走了走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回去办正事了。”
“又去找小姐?”
“我找你个头啊。”
她使劲挥了挥手,说,慢走。我透过车门的反光镜看到她抽了几张纸,转过了身全身在抽搐。
我泪又止不住了,我边走边哭,感觉路怎么走都走不完。我长叹一声。
回到了家,我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来回比划,我给狗子打了个电话。狗子是牛局长才给我安排的大哥。
“狗哥,什么时候,哪几个人?”
“就明天吧,我来接你,就我和你,还有黑皮和强子,哦,对了,还有个你应该认识,勇哥,张勇。”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但也没说什么。
我给黑皮打了通电话,跟他商量了好久,他的声音很是颤抖,看样子,他非常兴奋。
我想了想,准备给春风打个电话,但是后来又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想给妈打个电话,想了想,也算了吧,估计这会儿都睡了。
第二天我们几个就碰了面,我最担心勇哥,因为我刚才进门放鸭舌帽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看,他很谨慎,嗅觉很灵,我总感觉他能闻到危机的味道。
我拿出昨天晚上研究一夜的地图和他们一起讨论。狗哥说叫我们下去,车到了,我们就一起下去。检查完车后,我说我还要再检查一遍,狗哥笑我太小心。
等我上来时,大家都已经睡了,只有晚风还在呼呼地吹。我睡不着,就往阳台走,勇哥也还没睡,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在抽烟,神情淡然,却又很麻木。他拿出一根烟,我笑了笑,示意我不抽烟。我就觉得今天晚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舒服,很无奈,又很麻木,我呆呆地望着天,望的出神。
“怎么,想啥?”勇哥问我。
“没啥.....哦......对了,勇哥,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我听别人说他这些年一直在给人拉货,日子倒也踏实,没想到怎么又干起老本行,于是就好奇想问问。
“想多赚点钱,给自己棺材镀层金。”
我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我感觉有点困了: “勇哥,我先睡了。”
他点了点头。
等我转过身,他说。
“我活的好像条狗啊.....”
我突然顿住了,因为我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是我自己说的吗,我记不太清楚了。
应该是我说过的话吧。
凉风就往我耳朵吹,搞的我耳朵痒痒的。我在想明天要不要杀了他,想了一会,我摇了摇头。
“勇哥,我先睡了。”
“好。”
第二天计划就如我们昨晚讨论的那样,我提前早就跟警察串通好了的,但我没跟牛局长商量,要是跟他说了,我还怎么办自己的事......
警察不认识我,他们只知道会有人明天闹事,所以我得格外小心,不能死在这儿。黑皮走了后,勇哥掩护我们喊我们先走。
大家在车上很安静,勇哥就在一旁抽闷烟。
到了仓库,我过去跟勇哥搭了把手,突然,一声枪响从我左耳响起,等我回过神来,勇哥已经倒在了地上,我转过头,狗子一脸淡然,他手里的枪还在冒烟。他扔了一袋钱给我,说,别看了,少个人分钱。我接过了钱,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很意外,我觉得狗子其实很无奈,他和我一样,只不过他被狗链拴久了,想把它扯下来而已。
然后我又看见强子掏出枪,枪子儿就往狗子脑袋上钻,红的,白的,青的,绿的,黄的,都往空中溅开。强子因为之前犯事儿,被狗子把耳朵给割了下来,现在他活像一条疯狗,要找狗子算账,他往狗子身上打了有七八枪吧。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勇哥竟然没死,他裸出带血的防弹衣,和强子在交谈着什么,强子一转过身去,他就掏出枪给了他一枪,强子也死了。
我想摸出枪,但我停住了,因为他把枪口对准我,我把枪滑了过去。
“干这行干了多久?”他问。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卧底这个事。
“一直在干。”我如实说。
“从跟我交货起?”
“嗯。”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
他揉了揉眼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开枪,因为他不开枪,死的就是他。
突然,一辆皮卡直接撞了进来,黑皮开着皮卡把勇哥给碾死了。
我有点惋惜,为他。
我招呼着黑皮上车搬钱,他双眼在放光,我同情地看着他,不一会我们两个就搬完了一车的钱,他靠着车门。
“三儿,你说咱们要怎么花这钱?”
我没回他,我在忙活我的事,我把钱码好,然后说。
“你不用想这么多,因为都不是你的。”
他神情有点复杂,惊讶,愤怒,怨恨,全写在他脸上,突然,轰地一声,黑皮就被埋葬在火海里,带着他的美梦。
我昨晚检查车就是为了装这个大家伙!
我准备把这笔钱一半留给爸妈,一半留给春风,然后自己自杀。
我站在火海前,给牛局长打了通电话,我说,以后你找别人给你做狗吧,我耽误不起了。
“那行吧,你觉得狗子这条狗当的怎么样,我觉得跟他名字挺搭的。”
我心里一紧,心想,不好。
没等我想完,我就听到警声在我耳边呼啸。
我想一枪崩了我自己,但我下不了手,因为我还有好多话想对春风和我爸妈说。
过了很久,判决下来了,我被判了十年。我知道牛局长还需要我,我就是杀了几个人,他也不会放过我,他要我给他做一辈子的狗。
里面有个大叔对我真的好,他是个死刑犯,在监狱里他资历最老,所以他很照顾我。他经常跟我讲起他姑娘,他总是跟我说,我姑娘和你一样大,但比你长的乖巧。我总是笑笑。
有天春风来了,来看看我。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说:“娃娃,真羡慕你啊,不过等会也到我了,待会在老地方见。”
我扭头对他一笑。
见到春风时,我差点哭了出来,我忍住了,可是当我抬头看着春风,我又忍不住了。
春风说,我怎么才能见到你。
我说,别见了,怕耽误了你。
她在窗外哭了,哭的声嘶力竭,她对我说。
把手放上面。
我把手放在玻璃窗上。
她也把手放在上面。
我静静看着她,我在想我是不是又在做梦,梦到她靠在我旁边。我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我想闻她身上的味道。
“我想你。”她说。
“我也是。”我说。
回去吧,她对我说。
我拷着手铐又走回到了狱房,我看到大叔还在等人,就好奇地问:“叔,等谁呢?还在等。”
“一个老朋友,这狗日的混蛋怎么还不来。”
“可能有事情今天来不了吧。”
“那有可能吧。”他挥一挥手,突然他扭过头,对我说。
“娃娃,你以后出去了,能帮我问下他吗?”
“哎呀,这才多久嘛,还有十年咧。”
“但是我感觉他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他只要还有良心,他肯定会来。”
“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好吧。”我实在拗不过他。
“叫什么名字。”
“张勇,勇敢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