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第七话
I know it ain't pretty,
when two hearts get broke_
第一章：第二话
所有的河流，孩提时代的传说。
被忘却了，抑或铭记着的。
⑺阿提亚斯·杜卜拉
“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海鲜啊？”
“……要是过敏可怎么办？算了，没关系。只要有『坎萝特』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轻松解决。ω”
“那么，就做些我最拿手的好了。”
“好香……”
麦狸辛第一个睁开眼。
“是什么？是什么？ω”
尾巴和耳朵一同舒展开来。她像只饿了三天的贵妇犬一样，高傲地昂起鼻尖，左嗅嗅右嗅嗅，仿佛要把身边空气中的香味全都吸尽。
识别工作只花了不到五秒。
“是……是海蛎的香气！”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妖狐少女翻身跳下床，用整副身体跟着她的鼻子快速移动。
香气在这栋庞大的欧式建筑里绕来绕去，从走廊左侧一扇小门的门缝中溜走。少女悄悄将小门推开到恰能容身的地步，而后挤入房间。
这里是『餐厅』！
整间餐厅又大又空旷。炉灶前站着一个厨子，身高与麦狸辛相当。比较奇怪的是，那家伙已经带了厨师帽，底下却还要用兜帽再次遮住头部；而那兜帽的图案，麦狸辛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会却突然想不起来了。
厨师似乎发觉了后方传来的动静，于是撂下铁勺，把切好的葱花放在一边，回头一瞥。
一张雌雄难辨的脸。
“你……你是……？”
“看来『坎萝特』起效很快嘛。”厨师只顾着自言自语，没起意麦狸辛问了什么，他转过身，将葱花倒入锅内。
忽然，有那么极短的一瞬间，麦狸辛从他的身上捕捉到了一个特征，只有这个特征，麦狸辛永远都不会忘记。
只见厨子用勺试喝那花蛤汤，先是凑近，小呷一口，而后优雅地小口饮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嗯~汤的味道刚刚好。ω”
麦狸辛的记忆中闪过某个爱喝酒的少年，虽然是刚刚认识，可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那人的所作所为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优雅、高贵、考究，极具绅士风度的同时又大大咧咧没有架子；既可以对你微笑，同时又像一把冷艳的手枪，随时能拥有夺你性命的能力。
与眼前之人，竟是那样的相似。
“怕你自己想起来那些事会揍我，现在告诉你好了。”他关掉炉灶的火焰，将锅中的花蛤汤倒入一口镶了金边的瓷碗，“鄙人『阿提亚斯·杜卜拉』，皇家烹饪师。昨天在边境的一家小酒馆里对二位动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试试你们对我有无威胁。”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等等……你说『只是试探』，那为什么要对南风开枪？”麦狸辛双手抱头，慌张地质问他道，“别说谎了！我……我记得……你把她打死了吧？你……你这混蛋！”
“哈哈哈！”
阿提亚斯一听这话，居然捧腹大笑起来。他仍旧不紧不慢地把花蛤汤放在方桌中间，布置餐具，摆好座位，完全不在意旁边那只对他怀有强烈杀气的狐妖。
“哟，麦狸辛，你醒了？”
南风端着两个刚刚消过毒的瓷碟子，侧身挤入餐厅的大门，“你只是被打晕了而已吧？怎么恢复得比我还慢？”
她将那些碟子放在两张餐巾的中间，轻轻瞪了麦狸辛一眼，眼神中既有温柔的爱怜，又带着点儿轻蔑。“坐下。”她命令道，“我们来听听这位朋友如何为他的行为作出解释。”
“不是吧！”对面的阿提亚斯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我建议二位还是先用餐，有什么事等吃完了饭再说。”他又补充道：“这次大可放心，食物绝对没有问题。”
南风坐在麦狸辛的左边。狐狸悄悄瞥了一眼身旁女子的太阳穴，一条细小的裂纹横亘在皮肉之间，若是凡人的肉眼，大概完全无法发现。
“看什么看？”南风的脸红了，低声嗔怒道，“死狐狸。出去以后不许乱说，否则把你吸干！”
“好好好好！诶，真是够了。”
麦狸辛本来想关心她一下，结果热脸贴冷屁股，吃了老大的没趣，只好将关注重心转移到这一桌子菜上来。
“这是『蚵仔煎』！”
提到这个名字，阿提亚斯总是会甜蜜地一笑。
“想当初，我在『大皇宫』里生活的时候，每天都能吃到这种菜啊。”
“当初？”南风咽下一只海蛎。
“是啊。五年前，因为薪酬的原因，我被辞退了。不过皇室并没有回收我的居所，所以在那以后，我一直自己住在这里。”
“这儿的皇室就吃这种蠢东西啊？”麦狸辛用叉子狠狠在一只海蛎上戳了三个洞出来，可是直到里面的东西都流干了，还是没有成功把它叉起来。“真是有够市井。”
“麦狸辛，『市井』这种词你居然也会啊。”南风半捂着嘴嗤笑，“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呢。”
“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了。『镜界』一族是当今世界上的巨富，其实他们的个人生活非常节衣缩食。”阿提亚斯叹了口气，“房子和地盘这种东西，他们毫不在乎，可一旦涉及到金钱问题，他们可以比谁都恶毒。”
“他们拖欠你的工资？”南风问。
“不，那个我倒不在乎。”阿提亚斯紧闭双眼，“最可气的是，他们居然不给我置换老化厨具的资金，而且自己也不花钱去办！”
南风和麦狸辛双双说不出话来。
“真是惭愧啊。”南风用餐刀戳爆了一只海蛎。
“什么是厨具？”麦狸辛舔着手指问。她已经完全放弃用那些亮闪闪硬邦邦的工具帮忙进餐了。
“张嘴。”南风为她夹了只带着浓汤的花蛤。
“啊ω——唔！”麦狸辛一口吞下花蛤，“好吃！这是什么？”
“喂你之前我舔了一口喔。你现在已经被我控制了。”南风的脸猛然阴了下来，用食指顶住狐狸的下颌，凑近她小声说道，“如果你再敢发出刚才那种弱智低能儿才会说的话给我丢脸，我就把你变成狐狸羹，你听明白了吗？”
“明明兔肉煲会更好吃一点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我不说还不行嘛？”
阿提亚斯继续目空一切地抓狂抱怨：
“——可恶啊，真的是，过分极了！油烟机已经脏到掉渣了啊！那些渣子直接掉到他们的食物里，挡都挡不住啊！我都绝望了，你们能理解我吗？……更加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们不但不责备我作为一位厨师的失职，反而很开心地去吃那些被弄脏的食物——理由居然是什么『正月喝带烟灰的米粥能辟邪』！”
阿提亚斯一顿，突然转头面对南风和麦狸辛，两位少女吓得心中一震。
“你们说，这能忍吗？”
“忍不了！忍不了忍不了！”她们整齐地连连摆手，悄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南风对麦狸辛耳语道：“本来还想问问他那把枪是怎么一回事的，要不……先算了吧？”
“我同意。”麦狸辛被吓得双眼都失了神。
“所以——看二位都吃的差不多了，不愧饿了好几天，真是风卷残云啊——对不起，我失礼了！”阿提亚斯朝她们鞠了一躬，接着说道，“是这样。两位是外地来的冒险者对吧？”
“是的。”麦狸辛回答。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二位帮帮忙。”阿提亚斯起身离座，将餐厅的窗帘拉上，随后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烛台都自动点燃了。
“嚯，你这家伙的小玩具还真是多啊。”
“虽然我已经不是皇家烹饪师了，但我仍然有着身为一个厨师的尊严。”阿提亚斯走到衣架旁，脱下他的白色长袍，摘掉厨师帽，将他们一板一眼地挂在钩子上，“我不断请求加薪，希望能激怒他们，然后成功了。我被辞退了，可是我不那么在乎这所房子，我更在乎我的『烹饪师资格证』。”
“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
“不是帮我，是我们一起，抢回『烹饪师资格证』。”阿提亚斯狠狠握拳，重击桌面，沉闷的响声在大堂中久久地回荡，“我要亲手夺回属于我的尊严。”
“看来……这家伙不仅是个变态偏执狂，还患有重度的中二病。”麦狸辛摊了摊手。
“想怎么侮辱我，随便咯。我不会生气的。”
“阿提亚斯！”南风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你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测试我们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只是为了让我们帮你抢一个无关紧要的资格证？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你以为我要不到钱，你们就能要到钱吗？”阿提亚斯冷笑一声，“『南风』阁下，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本地的规矩吧。”
“规矩？”
“地盘和粮食属于大家，金币只有皇室才有。”
“……而大型家什也归皇家独有——”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想要船——？”
就在麦狸辛仍然对形势一头雾水的时候，舰长姑娘和落魄厨师却已对那隐藏在这座群岛上的规则心知肚明。
“——只有靠抢。”
“这样一来，我们的方向就是一样的了。”
海洋上的漆黑处子，同前皇家烹饪师兼神枪手产生了历史性的共识，那一刻，两只燃烧着复仇怒火的手握在了一起。ω
史上最奇妙的组合，诞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