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门是母亲拼了命打开

文|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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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早早泡了个热水脚，和妈妈一块钻进被窝。

“妈，还没和你一块看过电影呢，今天还早，我找一部来看看。”

事实上，要找一部国产好电影且我又没看过的有点难。拒绝流量片，拒绝恶趣味，面向老中青，最终，鼠标点下《生门》。

朴素甚至有些苍白的画面质感，在我十几寸的电脑上铺展开来，真实的场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疼痛，渐渐的，我才意识到这不是一部演出来的电影，而是真实发生在武汉中南医院妇产科的纪录片。主角，医生和产妇及其家人。

“好痛，好痛啊！”

“别叫，别叫。”

“哇！哇！”

湿漉漉，血淋淋，红的黄的模糊一片的新生命诞生了。

看着护士怀里从医生手中接过的颤颤巍巍啼哭的小人儿，眼泪从刚晋升为母亲的女人眼角留下，“如释重负”四个字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刻，嘹亮的哭声开启了那个提着心期盼已久的妈妈新的人生旅途。或许以后会愤怒得想把孩子扔出去；或许会因为孩子的一声咳嗽担心得睡不着，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带去医院；或许会不耐其烦地引导孩子喊出第一声爸爸妈妈，直到那软糯一声让自己心花怒放，猛亲几口孩子的小脸蛋。

但什么困难也阻挡不了这一刻，这个融着自己血脉的生命就此诞生带来的幸福。

何谓生命，活的物拼了全力诞生的命。这个全力，或许是一命换一命，或许是自此丧失生育能力，或许是倾家荡产东拼西借，又或许是困于一米窄床漫长数月。

不过无论是什么代价，准妈妈们也会笑中带泪，说一句:“只要孩子平安健康，我累一点没关系。”

“生孩子这么痛苦，干嘛还要生？”

我紧巴着脸，不忍心看电影里那位为了生下孩子，自此失去子宫，不停失血又输血，相当于全身换了4次血的母亲。

我身旁的妈妈盯着屏幕没说话，或许是想起当年生姐姐和我时的场景了吧。

那时候，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生一个孩子并不是多大的事，顶多多吃一个鸡蛋，少干一点农活，绝不会有现在十月皇后的待遇。在旁人看来，农妇生孩子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医院都不用去，在家就可以搞定了。其实怎么会不痛苦呢，没有经济能力，也没有健康保障，所承担的压力较现在更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尽可能多吃一口饭，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很庆幸，妈妈在生我和姐姐时没有出现难产之类的麻烦，不然若是如《生门》里的家庭那般，不知要遭多少罪。

02

据统计，全世界每天有830名产妇因为怀孕和分娩期间出现的并发症死亡，2017年我国孕产妇死亡率为19.6/10万，相当于5000个孕产妇中就会有一个死亡。

可以说，每一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

既然这么危险，那生孩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若单是一句“养儿防老”，那未免太过冰冷。

若真是要防老，何不把养孩子的巨大花销存在银行，老了自给自足，不用伸手找孩子要生活费，乐得逍遥自在。平时没事就和另一半到处溜达拍照培养感情，不用焦虑孩子不如其他孩子多才多艺，不用操心孩子成绩不好的升学压力，不用担心孩子性格软弱受人欺负，也不用苦恼孩子因为青春期随之而来的早恋、叛逆。

那，是什么让这些傻女人吃不好睡不好也要义无反顾地生下孩子？

用一句有温度的话来回答。

为了爱的延续，为了人生的圆满，为了体会为人父母的喜悦，为了见证一个生命的发芽开花。

说到底，诞下一个生命，是父母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单方面行为，在孩子还没出生前就自顾自地签下无偿合同，甲方是父母，乙方是孩子，契约内容是不论贫穷还是富裕，不论健康还是疾病，永远不离不弃，相亲相爱一家人，而这个期限是一辈子。没征求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世界，也没询问他是否愿意唤你一声爸妈，当然，也没有这个机会询问，大人们便自作主张，饱含着期待与爱意，一步步认真地孕育一个新生命。

这是件仪式感很强的事，从备孕时男方戒烟戒酒，女方早睡早起。到怀孕时，男方拼命工作囤奶粉钱，女方看书听歌做胎教。再到生育时，男方手术室外焦急等待，女方在手术室里声嘶力竭。一年的精心培育才换来一声响亮啼哭，这扇门开得着实漫长且艰难。不过只要门没锁，即便再难，这扇生的门，母亲也会拼了命打开。

至于门外的世界是通往何方，路上是鲜花还是泥泞，终点是幸福还是折磨，那是拼了命以后的事，一切先起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