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路上时光

料峭的春天和不通电的旅馆(上)

2017-09-20  本文已影响60人  诞以猫夕

(一)青森我来了

离开了几乎没有休息也没有任何权利可言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大雪封路,坐在巴士上的我朝远处那些变成火柴盒大小洒在雪影里的建筑张望流连,后悔没有拍下那些仿唐式的回廊。

很庆幸的是工作了8个月,背井离乡、几乎是杜绝了一切社交活动从睁开眼到闭上眼都是同事,拿到为数不多的钱因没处消费,变成了这辈子最大的储蓄为了给父母多年期望一个交代,去了大阪的学校.询问留学事宜。

在校园里逛了一下,看了豪华的学生寝室和食堂, 累了就盘腿坐在植有黑松的草坪上抽一圈烟,看着远方挂在学生们身上的名牌时装秀,临走决定到留学生旅修部用半吊子日语讨了一本学校简介,询问入学考试的时间。

然后如释重负的跑了,一如若干年前的逃跑,虽非义无返顾,但几经周折遮遮掩掩的跑了。对学校有恐惧对学习有热情,对学院派存有幻想的我,过了该好好上学的年龄仍旧要来这里走一遭多么可笑,当时若忍受一下多好。

回到姑姑家,发现由于她的热心援助,自己兜里的钱还够去青森泡一次温泉,绝非预谋以久,穷人的享受只是顺便。休息,休息一下!青森我来了。

从大阪伊丹到青森空港,不愧是本州岛最北地,一下飞机春天就被暴力请走,一股严冬盘踞的气氛让我哆嗦个没完。

坐上温泉巴士盘算着要到哪一家温泉旅馆,最初想去最古老的浅虫温泉街,从江户时代就因为贵族的声色犬马而狠狠的火了一把,这把火一直烧到现代,即便是日本本国的情侣、夫妻、非夫妇情侣也多会来到这个面对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肉麻一个双休日。

但网路上看见此地旅馆主页介绍案内里无一不是:卧房整齐的N叠踏踏米、无腿小椅子类似我以前在苏州工作时卧室的格调,大堂里的咖啡厅:咖啡与绿色相间的室内设计,怎么看怎么眼熟类似原来满大街都是、现在毁尸灭迹的的真锅连锁店,令我索然无味。

临时决定去青荷温泉那个邱浪子笔下:很像川端康成《雪国》里描写的意境里的那个地方。也很想见识在这个经济发达,人情紧绷的国度里,完全没电力支持的旅馆是个什么样子,巧的是我的背包里有电筒,垃圾草油和邦迪牌创可帖,按照邵康节的理论是不是预示什么可怕的外应就无从知晓了。

但我知此酒店需提前预定,我任性的神经忽然发作了播通电话,还没等服务员说什么,用日语飞快的说了一遍:我想来旅馆,我晚上到。然后用英文重复了两次,抱上大名后利马挂电话。紧张的呼呼喘气。又很懊恼是不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天道酬常,因果不爽,我在黑石车站的冷风里呆了近1个小时10分钟,才幸运的等到旅店派来接3个同去的欧洲人的车,开车的大叔还算和蔼的让我也上可车后嘱咐:下次一定要早1天预约,像这样突然的造访很可能没有车回机场,是有冻伤的危险的。

在车上我执意坐最后一排。一个人可靠窗,羊毛披肩脱下来包脚,啃着机场购得的青森苹果偷着乐。就要去至今为止还点着油灯生活的“仙境米汤”了,剥除我性格里卑劣的假愤青情节、假左黑情调,我的童真开始疯狂叫嚣。青荷我来了.

(二)暗地柔情

车子开入自动车道两边都种有樱树,距离和身材都一致的花木有另人发噱的审美情趣,连评论都稍显多余,注意到的时候嘴角自然向上咧开一副傻大的样子.

这时花苞都只露个粉红色小角,不愧是青森----本洲岛最北端的城市,近四月的日子里居然尝不到一丝春天的兴味.在杭州太子湾,彼时樱花早该开放了,深白浅红,疏疏朗朗挂在枝头上,江南半暖的风里,樱花历来不曾盛放,开的类似碧桃,抑郁而内敛,看上去总怀心病,但极具情致.

在日本,樱花是得了流行感冒再去赴死的,随着"樱花前线"的感染,一朵朵樱花将捐躯给"花吹雪",没有开放的娇羞,似从花萼里喷射出去,密集的花瓣活了般在空气中:回风舞雪,若飞若扬.

难怪渡边先生说,在日本樱花从来代表男性,是爱性与死亡的相征,所有的日本人因而有了"哀物"和"连带"的感触.就我看来没有在看完演员们荷尔蒙味道极其浓烈的表演后,一边践踏它们的尸体,一边行酒作歌感叹人生的行为更矫情了.

经过苹果产区,车子岔入山场.开车的大叔,开始夸奖青森的苹果,听力明显不支的我只能抓住重点单词.听到一些形容词比如:"圆子" "一样大""美味""甜蜜""泡温泉"等中心词汇.私下以为一定是.一边泡温泉一边享受美味的苹果是很甜蜜的事情.

忍不住扭头去看山下的苹果田,居然不带大棚,一片中绿湛满眼帘.不知道青森人民是否已经养成了一年一苹果季的自然主义习惯.让我这个在化肥农药中长大的孩子羡慕的口水落出来.但纳闷的是,在花都不开的天气里,我刚才吃的苹果难道:MADE IN XXX.

车子低走高攀,越进入山区的腹地,植物的色彩就越浓烈,从蔷薇绿到中绿渐变成了金黄深红一派秋天的颜色,当霍然看到大片积雪重压在微泛青光的岩石上面,岩背后斜插的枯木反射着雪光,和地面银白成了一片,白到分辨不出这世界还存在其他颜色,才真正体会了嵯峨口中的"枯寂之美."美不美另当别论.却有震撼,让我为之动容.

料峭的春天和不通电的旅馆(上) 图片来自官网

"油灯之宿"在山谷旁边,依势而建,石木结构的房子只有白与黄,朴实而自然的无奈.未经打扫而留在台阶上的残雪,残雪留有木屐痕迹.让人怀疑打开大门就能看见源氏的某爱妾,譬如紫姬的母上大人,和式部某亲王正对雪饮酒.

拉开大堂的门,看着屋顶的几百盏煤油灯漂浮在半空中,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时光背着微微泛黄的光圈行走。没有电、没有信号的空间纯净而沉默,空气里散布着煤油燃烧的味道,只听见木楼板偶尔的“吱嘎”声。

作为这时代剧的场景铺垫,旅馆内无数个用白油纸糊好窗格的木拉门,随时可以闭气来划分空间,随时可以拉开挡不住春情.

纯粹的原木结构,庙屋似尖顶,塌塌米地板,祭门形长矮几."床间"上的清供.如豆油灯,这些古旧而动人的符号,可追忆清少纳言的毛笔下挥毫出的平安年间?

此时时间空间暂且从无际的黑暗中突显一个亮点,我盘腿呆做在这个亮点上,坐在本馆的油灯前,看着被雪松隐藏的离宫,被月光浸透的青荷溪水,被旅人走弯的桦木吊桥.被雪光掩映被无数没有叶子,高大森然的树木钉死的山谷,只有水声时时划破寂静,溪涧瀑布相互共鸣,整个境界让心居于世外的世外中,去喝一杯温泉水烫好的玄米茶,想一想整个冰冻山谷的深腹中孕育着一种情怀,灼热而甜蜜时时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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