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苦闷
我很苦闷
疫情当前,希望自己平心静气地面对,不能自己惊吓了自己。我想将来或者以后总是会有的,但人不都是活在当下吗?
我是一个普通工人,在温州的鞋厂上班。1月14号的时候已经放假有几天了,我还没有回家。今年厂里不同往年迟迟没有发工资,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我长了智齿,发炎得严重,一张嘴说话就会疼。到中午的时候,头已经有点晕,我决定到卫生院去看一下。
当时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疫情的事情。我到了卫生院。好不容易找到了牙科门诊。医生配了药,然后告诉我有什么不良反应的话,又可以不用吃,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什么病,发炎是正常的,发烫也是正常的,痛可以忍着。药是当然吃了的,而且吃到第2次的时候,唯一的不良反应就是牙还是疼,而且脸的一边已经肿了,变形了,发热得用手触摸都能感觉烫手,头是昏昏沉沉的。就是睡着的时候会好一些,醒着就吃药,吃完就睡,一天就把6次的药吃完。
到15号的时候,我含着盐水止痛,用西瓜霜喷,药接着吃,而且连之前买的阿莫西林一起吃下去了。人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却不见好转,也不知道有没发烧,反正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一直只是喝水吃药,几乎没吃东西,一直到了夜里。悲哀的是我本来打算回家的了,但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一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夜里把所有我有的消炎药都吃完了。夜里我想到还有布洛芬缓释胶囊,我吃了一个就睡了。
16号的早上,脸还是肿着的,但牙齿不怎么痛了。
回到了家里几天后才听说有疫情的事情,但也不认为有多大的事,几乎不当回事,由于牙齿还痛,又到村里看了一次医生。直到年初二了才知道事情严重,如今村里镇上都人人自危,也不必我多说。然而无聊之际,所思所想的又特别多,有一个事情却越想越清晰了,说起来却又是无稽之谈。如是把这些不着边际的都记下来,也算是一些安慰,却也不敢说对别人能有什么好处。
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十分无聊,十分冷清。仿佛是有太强太强的欲望,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的。我想,是应该强烈地表现着,张扬着,吹虚着,还是表现得隐隐约约的,留着余地,或者表现平静得好像是无欲无求,不留一点痕迹,自己克制着。可我能怎么做,谁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呢,我又怎么能按别人给我安排好的过下去呢。我只是个人,对!人也是动物,动物都有欲望哪,不然怎么会懂得吃,喝,睡,醒……这么多的事。不正如活着都不想死,也是心里还有欲望呢。仿佛是生命不死,欲望不止啊!那我又该怎么做才合适呢,往哪站才合适呢?欲望啊欲望!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把你往哪放?我实在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实在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回答了,这……实在太难太难。我要向上帝祈祷,希望他指引我,我要向上帝祈求,希望他回答我,我要向上帝跪拜,希望他能帮助我。
可我不知道上帝在哪里,他长什么样子,他到底是个人呢,还是不是人呢?好像总听说万能的上帝,万能的主。好像万能的也很好,比如能修车能补鞋能治病还能扶老奶奶过马路。只是“主”是什么东西,我又不懂了。哎,又多了一个难题,只是这个就先放一放吧,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我想呀想,我得假设上帝是个人,至少是和人差不多的人或者什么别的……这样我才有找得到他的可能,或者我才能幻想得到他存活的可能。好吧,他现在应该很老了,老头都应该比年青时更加爽快的,最重要是要有这个前提,这样才能有问必答,才显得好像是万能的。为什么说他是老头了呢?是因为上帝已经活了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有几百年了,久到旧约旧了又出了新约,现在新约也旧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新玩意呢。到得现在就算没有死掉也已经是老得可怕的老头了吧?而老头总要表现得和蔼可亲才会受人尊敬的,那么爽快就是传达和蔼可亲的一种方式,上帝是没有理由不爽快的。
那么我得长途跋涉,经历万水千山,困难重重,终于见到上帝。就像人大病了一场,九死一生之后终于看见了蓝天。
可我已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最初的想法。仿佛一切事情一样,经历了无尽的折磨,无尽的苦痛,最终波澜壮阔的思想里的想法都变得平静了,平静得仿佛自己曾经得了精神病,只是被时间治愈了。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上帝。”我得双手合十,做出崇拜的祈祷的样子。“我要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要一辆好车,要有钱花,还要一个老婆,不,一个不够,三个好些,只要一般的漂亮就好。只要这些就行了,我很容易满足的。”
在这富丽堂皇的上帝住着的地方里,人们都说那叫教堂。由于上帝都是永生的,所以他身边的东西也应跟着他一样长久存在,比如木质结构的桌椅,房子是不行的,必须得石头的,时间才能足够长久,当然这得是真的上帝才能享受这样庄重尊严的住所,这也是寻找他最为困难的事。上帝静静地看着我,没有高高地站着说话,他只要我远远地站着,不能靠近。我想应该是站在远远的刚好能看到他的地方,这样他就显得足够神秘,如果靠得太近了,知道了他的底细就毫无意义了。也许他怕弯腰时把自己的腰扳折断了,也就脸向上仰着,眼睛对视着门窗像一位老者智者一样说话,哦,不,这不太对,他本来就老,本来就聚天地智慧于一身。于是呼,他平摊开两手,摆出先知的模样,呜呼唉哉!
吐着仙气说,“有的,都有的,我会尽量满足你。”
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我面前又什么时候多了段长木头。我以为这是石头仿木质的东西,只要是在这里无法让人想象得到跟木有关系的东西。这话吓得我直扑在地上,这冰冷的石头的冷气直压着我,使我不能呼吸。
他说,“你看我做的这个棺材,虽然还没有修饰得美丽,也还没有上漆,看你这么着急,你就先躺在里面吧,没有比这更加轻松舒服的了。”
这么说,上帝是不怕辛苦的,他是活到老忙到老,除了得给自己准备后事,还得操心别人的后事,再加上乐于助人就更加地显得和蔼可亲了。
我太健忘,全忘记了刚刚提起来的诸多要求和惊吓。突然被这木头吸引了,觉得这用料,这做工,都是我没见过的。忍不住走近去研究起这东西到底是木头还是石头来。
我说,“让我再想想吧,躺在里面真的很舒服吗?我先在里面坐一坐看怎么样可不可以?”
他说,“这个……我也没有这样的权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想,这真下不了决定,很为自己悲哀。一面又觉得这老头太不负责任,和一切相貌岸然表现得彬彬有礼,说着抑扬顿挫的话的人没什么两样,等到听明白时才知道极为自私,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自己的事情。但同时又得出另一个结论,是,这么看来,上帝的权力也不是可以大到无法无天的,那么好些假借上帝之名做出来非人性之外的事情,是可以想象得到而预知,但并非是人都有这判断能力。所以上帝也就多了去,个个也都真!
我又说,“上帝我就这么个要求了,这样都不行吗?万一躺着不好呢,我要是不舒服呢?”我还是有很多疑问的,况且在我心里上帝肯定而一定是万能的,而且是万能的主。我一想到万能的主,心里就起鸡皮疙瘩,这比电影里描写的那些僵尸和鬼都更加恐怖。只要想到一个万能的活物主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谁都不应该惹怒他。
上帝摇头晃脑地说,“你的~问题多了些,太多了,有些事你不应该问,也不能问,你问得越多就好像感觉自己得到的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满足你的欲望。哎,不过你还有什么要求呢?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尽量满足你的。”
他说得这么温文尔雅啊,竟然使我忘记了他是万能的。我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没什么要求呀,只是这么小个的空间天气太热了怎么办?”我好像忘记了第一个要求而提了第二个要求,一面又觉得十分讨厌麻烦,这上帝是这么的啰嗦,一点不爽快。
上帝说,“这个可以有。”说完拿起工具在侧边开了一个口。
问道,“你看满意不?”
我说,“好是好了,要是天气冷了呢?我觉得我这些年来越来越怕冷了,我自己都能看出来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看你这个一点保暖的都没有。摸着还是冰冷刺骨的。”我好像是越来越担心,愁眉苦脸的,越来越焦虑了。
上帝说,“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保暖的呢,这样吧,我把自己的披风脱了放在下面给你垫着。”说完就把身上的红色披风脱了,随手一丢那风衣竟然就扑在棺材上了,我完全没看清楚这物件是怎么飞过来的。
我看着上帝越来越真诚,觉得很满意了。
突然想到自己很怕黑,又摇了摇头说,“我很怕天黑怎么办?可以点一盏灯吗?”
上帝很是为难了,说,“我还没办法在这里面创造一盏灯,这样吧,我在里面散一些会发光的东西你看行不行?”
我说,“不要太亮的,太亮了眼睛会闭不上,像月光那样会比较好……”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要求变得越来越多了,上帝得越来越忙起来,一直在我的眼前飘来飘去,晃来晃去的,晃得我眼花瞭乱,头晕目眩,人也焦躁不安起来。
我叫喊道,“你停一停好不好!”
上帝就要停下来,但身子仍然往前冲了一段,双手抱着头说,“我头好晕呢,我看不行啊。”
我还来不及再问几句话他就倒在地上了。
我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起来!你就这样丢下我了,你是上帝呀!”
我用力地摇着他的头,他的头发被我抓起一大把来,胡子也震落了好多。然而他只看着我并不说话了,但睁大着的眼睛只是消沉地看着,看得我心里发冷,仿佛是我对不住他,却也不肯说话,我禁不住这看了,越来越觉得自己要生气,直想把他扔下不管了。再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只见这脸上有点红红的,也不知道他是累了还是病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生气了,完全没了呼吸。只好把他的头放在地上,站起来要走开,又觉得十分的无聊,害怕他没有完全的死掉,要是醒来了没人照顾怎么办?万一他死而复生,又找我报仇怎么办?我转过身来,往他身上踢了两脚,这死尸没有动弹,想也没什么可能活过来的希望了,我还有好多要求还没说出来,心想这死尸也帮不了我了,真是太没意思了,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我越想越想越生气,越是生气越是烦恼,便在这个死尸上发泻起来,弯下腰伸手一把抓起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既然抓起来了,也就顺手把它扔进棺材里面,不想上帝的尸身这么高大,这么的长,还有大半截露在外面,把他挤压了好一会还是没能把盖子盖上,自己也弄得又累又饿又渴,人也更加烦躁。
我发了疯地叫道,“好难受啊!好难受。”
便在这尸身上狠狠的打了好久,总是没看到他软下去。也就跳到棺材上狠狠地踩了他三天三夜,终于踏得平平稳稳了,踩得他面目全非了,等我跳下来时,两腿发软,走路都很困难了。心想,我还是快点走吧,也许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上帝在等着我呢?哎,这想的是什么呀?自己也摇头,也就顺手把棺材盖给他盖上。我想,我应该平静些,不能这么自私,折腾,懂得自律。就像有的事情,宁愿没有去经历过,也不要经历之后,懂得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我先前又怎么懂得这个道理,怎么知道这是真理呢?
我刚走了几步,不想听到一声啪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身后传来了:你这骗子蛀虫骗子蛀虫!我回头一看,上帝的灵魂漂漂渺渺地摇摇晃晃地追着我来。还有个声音一直喊:骗子,蛀虫,骗子,蛀虫……吓得我不敢回头,狼狈地逃窜。那声音总不停下来,直喊:骗子,蛀虫,骗子,蛀虫……